月虧之夜,無星無月,夜色濃得化不開。
城西廢棄工業區如同一個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,寂靜中透着令人心悸的詭異。特事局的多輛黑色越野車無聲地停在邊緣地帶。
隊員們全副武裝,不僅配備了常規武器,還加帶了經過特殊處理的冷兵器、強光手電、聲波驅散器以及一些剛剛緊急采購來的、據說是開了光的符籙和法器——雖然秦鋒對此持保留態度,但聊勝於無。
秦鋒看着手下隊員們緊張而又堅定的面孔,深吸一口氣,按住耳機:“各小組匯報情況。”
“一組就位,東南方向未發現異常……等等,儀器顯示磁場開始劇烈波動!” “二組就位,西方聽到奇怪聲響,像是……念經?又像是哭嚎?” “三組失去聯系!重復,三組失去聯系!他們剛才進入三號倉庫區域!”
秦鋒心頭一緊。果然還是出事了。
就在這時,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:“都說了是迷陣,電子設備進去就得趴窩。人也一樣。”
秦鋒猛地回頭,看到沈厭不知何時出現了,依舊穿着那身寬大衛衣,背着舊帆布包,手裏還拎着一杯奶茶。
“大師!您來了!”秦鋒驚喜道。
“嗯,錢到位了,心情還行。”沈厭吸了口奶茶,看了看黑黢黢的廠區,“陰煞之氣比昨天更濃了,陣法在主動吸收月虧之力強化自身。你們那個失聯的小組,暫時沒事,只是被困在幻陣裏了。”
她說着,從包裏掏出幾枚用紅繩串着的銅錢,隨手拋給秦鋒和他身邊的幾個隊員:“戴着,能保持神智清醒,不至於被鬼哭狼嚎嚇尿。”
隊員們將信將疑地接過銅錢,入手竟有一股溫潤之感,原本有些焦躁的心緒莫名平靜了不少。
“跟着我走,別亂碰東西,尤其是那些看起來像祭壇或者擺着奇怪物品的地方。”沈厭吩咐一句,率先朝着廠區深處走去。
她的步伐看起來不快,卻總能巧妙地避開地面上隱藏的陷阱和不斷變換的陣法氣機。秦鋒等人緊隨其後,緊張地觀察着四周。
越往裏走,環境越發詭異。廢棄的廠房陰影裏仿佛有東西在蠕動,空氣中回蕩着若有若無的哭泣和獰笑,溫度也下降得厲害,呵氣成霜。
突然,前方一個巨大的廢棄車間裏,傳來陣陣嘶吼和打鬥聲!
“是三組!”一個隊員驚呼。
只見車間中央,幾個特事局隊員正像沒頭蒼蠅一樣互相攻擊,或者對着空氣瘋狂開槍,顯然陷入了嚴重的幻覺。
而在車間四周的陰影裏,數個雙眼赤紅、動作僵硬如同提線木偶的身影正緩緩逼近——正是之前失蹤的那些受害者!他們已被煉成了最低等的屍傀!
“救人!”秦鋒厲聲道。
隊員們剛要沖上前,沈厭卻攔住了他們。
“別添亂。幻陣疊加屍傀陣,你們進去也一樣變瞎子。”她說着,從包裏拿出一面巴掌大的古樸銅鏡,對着車間中央一照!
“破妄!顯真!”
銅鏡並非射出光束,而是蕩出一圈無形的漣漪。刹那間,車間中央的幻象如同冰雪般消融,那些互相攻擊的隊員猛地清醒過來,茫然地看着彼此和周圍的屍傀。
屍傀們失去了幻陣掩護,嘶吼着撲了上來!
“開火!”秦鋒立刻下令。
特制的子彈打在屍傀身上,濺起火花,只能讓其稍稍阻滯,無法致命。
沈厭嘆了口氣,似乎嫌麻煩。她咬破指尖,在一張符籙上飛快畫了幾筆,屈指一彈。
“陽炎,燃!”
符籙化作一道流光,射入屍傀群中,轟地一聲燃起金色的火焰。那火焰似乎極有靈性,只灼燒屍傀身上的陰煞之氣,瞬間將它們點燃成一個個火把,發出淒厲的慘叫,很快便化爲灰燼。
得救的三組隊員心有餘悸地被接應出來。
秦鋒看得心驚肉跳,同時對沈厭的手段佩服得五體投地。
“別放鬆,核心還在裏面。”沈厭指向車間最深處的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,“那裏的煞氣最重,正主應該就在後面。陣法核心也在那裏。”
她走到鐵門前,手指在門上劃過一個復雜的符文。
“開門。”
鐵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,緩緩向內打開,一股濃鬱得如同實質的血腥和邪煞之氣撲面而來!
門後,是一個被改造過的巨大空間,地面上刻着一個龐大的、正在運轉的猩紅陣法,陣法中央堆積着白骨和血肉模糊的祭品。一個穿着黑袍、幹瘦如同骷髏的老者正站在陣眼處,手中握着一個不斷跳動、吸收着周圍黑氣的黑色心髒!
感受到有人闖入,黑袍老者猛地抬頭,露出一雙完全沒有眼白、漆黑一片的眼睛,發出桀桀的怪笑:
“又送來一批祭品……正好,老祖我的‘萬煞屍心’還差最後一點火候!”
強大的邪氣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空間!
秦鋒和隊員們感到呼吸一窒,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!
沈厭卻只是往前站了一步,將那恐怖的威壓輕易化解。
她看着那黑袍老者,又看了看那跳動的黑色心髒,嫌棄地皺了皺鼻子:
“長得醜,想得倒挺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