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眠酥猛地坐起身,正在脫她衣服的照水驚的倒退半步。
“二,二郡主……”
照水手裏的腰帶滑落在地,不過見柳眠酥雙頰酡紅,藥效顯然已經發作了。
她便很快又鎮定下來,柔聲說:“二郡主,您喝多了,奴婢伺候您歇息。”
柳眠酥眼神陰冷地盯着照水。
連謊話都懶得編了,她自有伺候多年的貼身丫鬟,何曾用得着柳清荷的丫鬟近身服侍?
照水見她紋絲不動,又催道:“您快躺下吧。”
說着便要伸手壓她回床,可下一刻,一道金光閃過她的眼簾,冰涼的簪尖抵上她的喉頭。
照水才驚覺有血珠順着脖頸滾落,
她渾身一寒,強作鎮定道:“二郡主,還是先把簪子放下吧,小心傷到人。”
柳眠酥霍然站起,聲音冷冽:“你若敢動一下,這簪子馬上就會刺穿你的喉嚨。”
照水僵在原地不敢動,柳眠酥探手在她腰間一摸,便摸出個小青瓷瓶來。
前者神色微變,忙解釋:“這是奴婢治心悸的藥。”
柳眠酥冷笑一聲:“我倒不知,五石散還能治心悸。”
“什麼五石散?”照水眼神閃躲,“二郡主可不要空口白牙污蔑奴婢!”
柳眠酥拇指一抵,敲開瓶塞:“吃下去,別逼我親自喂你。”
照水自然不肯,可抵着脖子的金簪又往肉裏刺進一分,疼得她“嘶”了一聲。
她怕再僵持下去真會喪命,只得咬牙道:“郡主若是不信,奴婢吃便是。”
說着張開了嘴。
柳眠酥當即把瓶中剩餘的藥粉全倒進了她嘴裏。
上一世,在這般肮髒手段下栽跟頭的遠不止她一人。
就連曾與柳清荷作對的昭陽公主,也遭了同樣的算計,被下藥後失身於蠻族王子,最終落得遠嫁異域、客死他鄉的下場。
照水跟着那樣的主子,可是害人不淺,這一世,也該讓她嚐嚐這滋味了。
咽下的照水藥粉,喉頭滾動着擠出哀求:“奴婢已經吃了......二郡主現在可以放開奴婢了嗎?”
柳眠酥忽地綻開一抹笑,金簪從她頸間緩緩撤離:“自然,你走吧。”
照水如蒙大赦,捂着滲血的脖頸踉蹌後退,滿心只想着逃命,所以她沒有看見柳眠酥陰森似鬼的眼神。
就在她轉身的瞬間——
“砰!”
玉枕攜着風聲重重砸在後腦,照水連哼都未及哼一聲,便直挺挺的栽倒在地。
“蠢貨。”柳眠酥居高臨下地睨着昏迷的人,“都到這一步了,竟然覺得我會放過你?”
她一把揪住照水的發髻,毫不留情地將人拖上錦榻。
素手翻飛間,衣衫褪盡,雪膚暴露在冰涼的空氣中。
最後瞥了眼被剝得精光的照水,柳眠酥抬手放下床帳。
五石散的藥效在血液裏燒灼,她齒尖抵着牙齒,嚐到一絲血腥味,迅速出了門。
要想解毒只有兩種法子:
要麼泡進刺骨冷水裏熬過去,要麼找個男人。
冷水傷身,必定落下病根。
她理所當然的選擇了後者。
柳王爺曾有從龍之功,作爲本朝唯一異姓王爺,在朝中頗有威望,今天又是他的壽宴,故而幾位皇子和蕭清衡都來了。
猶記得前世的宴席上,蕭清衡似乎被侍從失手打翻菜弄髒衣袍,而後引至雪蕪院更衣……
蕭清衡,一個拿來解毒的最好人選。
橫豎將來他也是自己的夫君,今日不過是將洞房花燭提前些罷了。
熱浪一陣猛過一陣,視線開始模糊,柳眠酥掐着掌心逼自己清醒,踉蹌穿過回廊。
好在雪蕪院不遠,否則她怕是要癱軟在這青石路上。
爲了通行便利,王府每座院落都設着小側門,平日也無人值守。
柳眠酥走進去,來到了廂房門前,裏面隱隱透出燭火。
她把門悄悄的推開一道縫,小心擠了進去。
只見屏風後立着道挺拔身影,寬肩窄腰,正往下脫着外袍。
那身形與記憶裏的蕭清衡重合得絲毫不差。
火燒似的灼痛從四肢百骸涌來,柳眠酥神智早被燒得七零八落,只剩下一個念頭。
撲倒他。
她踉蹌着過去,不慎碰倒了一旁的燭台。
屋內驟然陷入黑暗,只剩窗外滲進的一點冷月光,在地上投下淡淡的銀輝。
屏風後的人似乎被驚動了,猛地轉過身來。
柳眠酥恰在此時撞進他懷裏,柔軟的身子撞上堅實的胸膛。
月輝恰好落在男子臉上,柳眠酥強睜眼,最後一次辨認着那輪廓——
挺直的鼻梁,緊抿的薄唇,還有那雙在暗處依舊顯得深邃的眼。
果然是蕭清衡。
“殿下,有人害我……”
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,像只受驚的小獸般,把滾燙的臉埋進他的頸窩,淚水浸溼了他的皮膚。
男子渾身一僵,鼻端縈繞着甜膩的脂粉香,還有少女肌膚滾燙的溫度,幾乎要灼穿他的衣料。
他喉結輕輕滾動,低低地喚了一聲:“酥酥。”
這聲“酥酥”,像羽毛輕輕搔過柳眠酥的心尖,讓她渾身的燥熱更甚,連骨頭縫裏都透着癢。
她微微抬頭,溫熱的唇瓣拂過他的臉頰。
“殿下……”她難以抑制的微微喘息着,“我好難受……求你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尾音幾乎消散在兩人交纏的呼吸裏,柳眠酥將自己更緊地貼向身前人,可男人卻遲遲沒有動作。
她知道不能再等,於是主動仰起臉,貼上他唇瓣。
不過一次試探,卻像點燃了引線。
下一瞬男子便反客爲主,滾燙的吻鋪天蓋地落下來,幾乎要將她吞噬。
果然,這世上就沒有一個男子,面對心上人投懷送抱能無動於衷。
柳眠酥閉上眼,裝作青澀的迎合着身前人。
衣衫褪盡,她被他打橫抱起,跌入柔軟的錦被中。
猶如溺水者抓住浮木,掌心感受着男子身上漸漸騰起的溫度。
理智早已被藥性和情潮沖垮,只剩下原始的渴求與戰栗。
……
當第一次攀升起的浪潮褪去後,柳眠酥的意識隨之一寸寸清明過來。
可男人已食入骨髓,情動難抑,欲再度傾身而來時,她卻抬手抵住他的胸膛:
“殿下,今日之事,非我所願。”
黑暗中,她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臉上,帶着一絲怔忡。
片刻後,男子俯身,在她額間印下一個極輕極柔的吻,似是帶着安撫的意味。
柳眠酥心頭微鬆,順勢說道:“可事到如今,我的身子已然給了殿下,若殿下心中有我,便請日後堂堂正正來王府求娶。”
這也是她真正的目的。
上一世,她被柳隱舟休棄,即便蕭清衡愛她至深,可他終歸只是一個太子。
當時他在御書房外跪了三日,額頭被老皇帝的硯台砸得鮮血淋漓,卻也只爲自己求來一個貴妾的名頭。
這一世,她斷不能重蹈覆轍,要就要那尊貴的太子妃之位。
男子沒有絲毫猶豫:“嗯。”
只一個字,卻讓柳眠酥懸着的心徹底落定。
她掀開被子坐起身:“夜深了,我該走了,免得被人撞見。”
可還未下榻,身後驟然一熱,男人自後環住她的腰,下頜抵在她肩窩,輕輕蹭着她的臉。
柳眠酥無奈。
上一世便是如此,他總愛這般纏她,誤了正事也不管。
“太子殿下,我……”
話音未落,腰間的手臂倏地一僵,隨即緩緩鬆開。
柳眠酥未作多想,點燃燭火,穿戴整齊。
臨走前,她最後回望了一眼床榻, 男人背對着她,只露出一個沉默的後腦勺。
“殿下,臣女先行告退。”
她步履匆匆,趕着回去看一場好戲。
而柳眠酥前腳剛出雪蕪院,後腳隔壁廂房的門就被拉開了。
蕭清衡自內而出,抬手輕輕叩響方才那間屋子的門,溫聲問道:
“二皇兄,衣袍換妥了嗎?”
屋內很快傳出男子沉穩的聲音:“勞太子殿下久候了,臣這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