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黎姐！前方捷報——新鮮熱辣的數據包已空投至你釘釘，請火速查收！”
佟瑤聲音有些激動，還端着杯菊花茶，貓着腰溜到溫黎工位旁，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下：
“你下午在會上海吐蓮花，我特奉上菊花茶一盞，給你潤潤龍喉！”
溫黎從那一堆令人頭痛的數據裏抬起頭，被逗得眉眼一彎：“真是貧嘴！不過……謝謝。”
“嘖嘖，果然領導督戰的效果就是不一樣啊！”
佟瑤搖頭晃腦地感慨：
“昨天和今天剛開完大會，今兒數據就秒回了！擱以前，這不得來個‘數據在路上旅遊三五日’的經典戲碼？”
溫黎點開文件，目光如掃描儀般掠過屏幕：“效率確實上來了！不過……”
她指尖突然停在某處：“這個耕地復墾面積，和上次摸底的數據對不上。”
“啥？我瞅瞅！”
佟瑤一個箭步湊過來，盯着屏幕兩秒後倒吸一口冷氣：
“好家夥，直接打了個九折！這下數據掰頭大賽又要開始了。”
溫黎拿起鋼筆，在筆記本上做了個醒目標注，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：
“我們先內部核對一遍，確認不是我們這邊的問題，再聯系對方核實。”
佟瑤當即會意，利落應道：“明白！”
……
接下來的幾天，區自然資源局相關科室燈火徹夜通明，儼然成了行政中心的“第二不夜城”。
忙碌程度與市委辦的節奏不相上下，空氣中仿佛擰着一根無形的弦。
這無疑是一場攻堅戰。
每個人臉上都寫着連續作戰的疲憊，神經卻絲毫不敢鬆懈。
小會隨時開，大會隔天必開。
辦公室裏最常聽見的問候語早已從“吃了嗎”變成了帶着苦笑的一句“你今天睡夠四小時沒？”
鍵盤敲擊聲與打印機吞吐紙張的嗡鳴晝夜不息。
溫黎面前的資料堆得像座隨時會傾塌的小山，她只能靠濃茶和意志力強撐着眼皮。
佟瑤更是忙得腳不沾地，在各個辦公室之間穿梭傳遞文件，嗓子都啞了幾分。
......
周三下午，窗外的天色漸漸染上暮色，辦公室裏只剩下鍵盤斷續的敲擊聲和紙張翻動的輕響。
溫黎和佟瑤仍伏在屏幕前，手邊是堆積如山的資料與報表。
連日加班到深夜，溫黎只覺得身心俱疲，連視線都有些模糊。
晚飯時間早已過去，食堂送來的加班餐盒還原封不動地擱在桌角。
連吃幾天，實在有些膩了。
就在這時，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安靜。
溫黎瞥了一眼屏幕，是陳宇。
她猶豫片刻，還是劃開了接聽：“喂。”
“黎黎，下班了嗎？一會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個飯？”
電話那頭，陳宇的聲音溫和，帶着他一貫的體貼。
溫黎抬眼看了看眼前密密麻麻的表格，又瞥了眼窗外漸暗的天色。
也罷，工作已接近尾聲，不如趁今晚稍作喘息。
於是略一沉吟：“好。”
掛了電話，她利落地保存文檔、關機，拎起包和手機就站起身。
正要出門，手機又響了起來。
還是陳宇。
“要不過來單位接你？這會兒車不好打。”他體貼又紳士地問道。
“不用。”
溫黎幹脆地拒絕：“你發定位，我自己過去！晚高峰，你過來再過去，等於浪費雙倍時間做一道數學題。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，還是乖乖發來了餐廳地址。
一旁的佟瑤早就豎起了耳朵，見狀也迅速保存文件，抓起車鑰匙：“黎姐，走......我順路送你一程。”
溫黎：“......”
下樓時，佟瑤挽起溫黎的手臂，眼角彎彎：“黎姐這是……佳人有約了？”
溫黎目不斜視地往前走：“NO，是去完成一項必要的社交 KPI。”
佟瑤噗嗤笑出聲：“什麼KPI？‘維持戀愛關系不宕機’？”
溫黎拉開車門，淡定地坐進去：“不！應該是去定期檢驗餐廳菜品是不是比食堂更難以下咽。”
佟瑤一邊發動車子，一邊搖頭感嘆：“陳宇同志知道他去的是米其林餐廳還是舌尖上的刑場嗎？”
溫黎系好安全帶，唇角極淡地勾了一下：“所以他需要一點……盲盒的驚喜。”
兩人有說有笑，出門而去。
陳宇定了一家口碑不錯的私房菜館，環境清幽雅致，對面臨湖，群山環繞。
溫黎推門走進包廂時，陳宇立刻起身迎上前，極其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包，又爲她拉開座椅，聲音溫和：
“黎黎，到了？快坐下歇歇。”
溫黎邊走邊觀察包廂裏的布置，暖黃色的燈光，桌子中間擺了玫瑰，還有紅酒杯，旁邊放着打開的紅酒。
氣氛有種詭異的浪漫，溫黎心下覺得怪異，只覺得陳宇今天這番布置有些莫名其妙。
她不動聲色，面上未顯露分毫，依舊在陳宇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。
陳宇一如往常，語氣溫和地關切道：“今天工作累不壞吧？聽說最近周書記親自在盯項目，看來你那邊壓力也不小。”
溫黎言簡意賅，帶着明顯的倦意：“是，很忙，也很累。”
陳宇聞言笑了笑，語氣裏帶着一絲顯而易見的寵溺：“那待會兒可要多吃點，好好補回來才是。”
溫黎沒有多言，只是輕輕點了點頭。
沒過一會兒服務員進來上菜。
陳宇點了的是兩份牛排，還有些其他的菜和甜點。
晚餐開始，陳宇忽然起身，拿起桌上的醒酒器走向溫黎，語氣溫和：
“黎黎，難得見面，我特意帶了瓶紅酒，我們一起嚐嚐？”
說着，他俯身便要往她杯中斟酒。
溫黎看着他這一連串舉動，只覺得莫名又突兀，下意識抬手擋住了杯口。
“怎麼突然想起喝紅酒？還擺了玫瑰？”
溫黎抬眼看他，目光裏帶着不解與審視：“今天也不是什麼紀念日。”
陳宇依舊維持着那副溫和體貼的模樣，輕聲解釋：
“這酒度數不高，口感醇厚！是我上次培訓時品鑑到的，覺得不錯，就想着帶一瓶回來給你嚐嚐。”
溫黎眉頭微蹙，護着杯口的手紋絲不動：
“你也知道最近工作多，說不定待會兒一個電話又來急事，得趕回去加班。”
見她態度明確，陳宇沒再堅持，順勢將醒酒器放回原處，笑了笑：“那等你下次有空再說。”
兩人沒再繼續這個話題，安靜地共進晚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