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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是他如今已經走投無路,也還是不願意回頭。
烈酒燒喉,傅凌飛的喉嚨裏像是吞了無數片刀片,一瓶酒下肚,像是烈火在胃裏燃燒。
冷風吹過,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半袖,裸露出來的肌膚大片大片的泛紅,連呼吸都像是喉嚨裏堵了棉花,格外艱難。
他抬手抹去了嘴角的酒漬。
“喝完了,我走了。”
蘇婉吟緊緊的咬着嘴裏的軟肉,瘋了似的怒吼:“滾!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!”
傅凌飛搖搖晃晃的離開。
他掃了一輛共享單車,原本車技平穩的他,也因爲喝了酒的緣故,連最基本的平衡都掌握不了。
身上瘙癢無比,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迷糊。
經過拐角時,他一時間沒有看清紅綠燈,差點撞到了人。
哐當—
單車撞在馬路牙子上,傅凌飛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,身體重重的栽了下去。
“傅凌飛!”
一道清脆的呼喊過後,傅凌飛眼前忽然閃現出了一張清純的臉蛋。
沈碧曼看着他渾身紅疹,臉色鉗紫的模樣就知道這是過敏了。
她沒敢耽擱,求助旁邊的路人把傅凌飛扶到了安全的地帶。
“來。”
沈碧曼讓他呈半坐臥位姿態,從包裏拿出了隨身攜帶的氯雷他定,讓他就着水服下。
她有過敏性鼻炎。
包裏常年都配備着過敏藥,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還能美救英雄一下。
“怎麼樣,有沒有好一些?”
一股淡淡的花香縈繞鼻尖,蘇婉吟抬頭看着她,唇齒不張。
“我送你去醫院。”
沈碧曼剛要把他扶起來,傅凌飛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不用,一會就好了。”
傅凌飛嗓音沙啞,伴隨着嘶嘶聲。
“可是你…”
“沒事。”
傅凌飛擺了擺手,鬆開沈碧曼,靠向了一旁的樹幹。
緩和的時候,沈碧曼一直陪在他的身邊。
直到傅凌飛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恢復正常。
“你不是不能喝酒,怎麼還要喝這麼多的酒?”
沈碧曼不解地看着他:“還有你嘴角上的傷…”
傅凌飛搖了搖頭,撐着地站了起來。
“今天謝謝你,如果不是你,恐怕剛才我就已經死了。”
之前陪蘇婉吟參加晚宴的時候,他見過沈碧曼一次。
溫柔,清純,是他對沈碧曼的初印象。
沈碧曼笑了笑,嘴角還有淺淺的酒窩。
“舉手之勞。”
她頓了頓,神情復雜:“只是你現在的情況,確定不用去醫院嗎?”
“不用。”
馬路對面的綠燈亮起。
傅凌飛把倒了的單車扶好,和沈碧曼道別後,走着回家。
沈碧曼看着他的背影,直到他消失在了拐角。
傅凌飛回到破舊的出租屋,剛上樓梯,就看到了大敞開着的門。
他心中一驚,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果然。
當他看到家裏的景象後,心頭狠狠的震了兩下。
屋子裏一片狼藉,能砸的全都砸了。
傅凌飛臉色煞白。
他深深地吸了口氣,攥着拳頭走了進去。
茶幾上放着一張紙,上面的自己龍飛鳳舞,每一個字都像是奪命的音符。
【狗就應該待在狗窩裏】
用紅筆寫的,後面還畫了一個骷髏頭。
傅凌飛知道,這是之前的仇家。
一年前,他在商業場叱吒風雲,風頭太盛,招惹了不少人。
現在他落魄,自然是誰都想踩一腳。
傅凌飛渾身輕顫,閉着雙眸用力壓下心中的起伏,才回頭看着屋內的損失。
這個出租屋雖然破舊,但家具應有盡有。
賠償下來的話…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。
他就算是沒日沒夜的跑代駕,在短時間內也籌不到錢…
正想着,房東忽然打來了電話。
看到來電提示的那一刻,傅凌飛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。
他猶豫着接通。
那頭瞬間就傳來了房東氣洶洶的怒吼。
“你小子,我把房子租給你住,你竟然給我把家給我毀成那個樣子!我告訴你,三天之內你要是給不了我十萬的賠償款,就給老子滾走!”
沒給傅凌飛解釋的機會,房東就掛了電話。
房子被砸,賠償款,巨額醫藥費,即將到頭的生命…
每一樁每一件都像是一座大山壓在了傅凌飛的身上,壓得他快要窒息。
他心累的呼了口氣,動作遲鈍的開始收拾屋子裏的狼藉。
收拾完後,傅凌飛就開始聯系自己列表裏的好友,到處籌錢。
“喂,浩子,最近幹什麼呢?”
“澤哥,是這樣的,我最近手頭有點緊…”
“喂…”
每次都是他熱情洋溢的開口,然後熱臉貼了冷屁股。
連話都沒有說完,對面就都掛了電話。
一圈下來,竟然連一分錢都沒有借到。
傅凌飛無力的放下手機,投無路時,屏幕頁面忽然彈出了一條消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