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景乾上朝走時,特意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。
葉知禮是午時才醒的。
迷蒙的雙眼慢慢睜開,昨日都沒看房裏的陳設,今天是第一眼。
好奇的女孩四處打量,都沒發現青月的身影。
“青月!青月!”
女孩叫了好幾聲,沒人應。
“奇怪,青月不來也就罷了。程府怎麼沒有一個機靈的丫頭。”
葉知禮雙腳緩緩着地,才發現,不止雙腿酸疼,腰上、脖子上都酸疼的要命。
她一步步朝着房外挪動,側眼看到軟榻上的白色喜帕染上了一抹紅。
少女白嫩的臉上立刻泛紅,耳朵更是紅的滴血,急匆匆拿着喜帕趕緊藏到床上,又不放心地落下床上的紅色紗幔。
“好你個程聿,故意拿出來做甚!真的羞死人了!”
少女微微蹙眉,低頭看着身上淡粉色鴛鴦戲水肚兜和紗裙睡衣,不是她昨天那件。
那應該是程聿給她換的。
少女的幸福寫在臉上,腳步輕輕地走到門前,在打開門的那一刹那,才發現所有丫鬟、小廝跪了一地,也包括她的貼身丫鬟——青月。
笑容止住,葉知禮迷惑的抬腳邁出門,朝着爲首的青月走去:“怎麼都跪着?”
青月此時早就哭成了淚人:“小姐…不,娘娘。奴婢……”
“你叫我什麼?傻姑娘,你現在應該叫我一聲夫人。”葉知禮叉着腰,刻意清了清嗓,頗有當家夫人的風範。
她覺得,這小丫頭現在跟她一樣,幸福的昏了頭。
“娘——娘娘。”青月淚流滿面地磕頭跪地,泣不成聲。
“瞎說什麼呢?”葉知禮走上前,去扶青月的胳膊:“快起來。不要跪着,你們也都起來。”
青月依舊跪地不起,半晌後,衆人齊聲:“娘娘!”
葉知禮不解的看着齊齊跪地的下人:“程聿呢?他人呢?下朝了嗎?”
“再者說,怎麼能隨便亂叫。娘娘只能稱呼宮裏的貴人!你們一個個想掉腦袋不成!”葉知禮拉不動青月,試圖拉起青月身旁另一個跪地的丫鬟。
這個丫鬟依舊不敢起身,場面就這樣僵持着,直到一個膽大的太監出聲:“娘娘吉祥!”
下一秒,衆人齊聲高呼:“娘娘吉祥!”
葉知禮驀地定在原地,她嫁的是程聿,怎麼就成了娘娘?
“你們到底在說什麼?”葉知禮的聲音不自覺帶上了一絲顫抖。
她環顧周圍跪地的衆人,滿心都是疑惑:“什麼娘娘?你們把話說清楚!程聿哥哥呢,程聿呢?!他在哪?”
青月抬起滿是淚痕的臉,哭着說道:“小姐,您……您嫁的不是程公子,而是當今聖上!昨晚……昨晚和您圓房的是皇上。”
葉知禮如遭雷擊,整個人都懵了:“不可能,你在瞎說什麼?這裏不是程府嗎!我要見程聿,程聿在哪?”
青月哭着搖頭,“小姐,是真的。昨夜與您拜天地的是皇上,洞房的也是皇上。”
“這兒是儀親王府,聖上做皇子時的居所。”青月磕頭大哭。
葉知禮只覺得腦袋一陣暈眩,連連後退,差點站立不穩。
“怎麼可能?”少女的聲音漸漸變弱,緊咬着嘴唇,“帶我去見程聿!”
就在葉知禮迷茫之際,衆人再次齊聲高呼,“娘娘息怒!”
——皇宮
江景乾匆匆從太和殿下了朝,王志快步跟在江景乾身後。
“蜜餞果脯再準備一份,暢兒愛吃桃花酥,再備五份!茯苓糕備兩份,米酒和桂花釀備三壺,玫瑰餅再嚐嚐淡不淡?玉豆糕不要太甜!”江景乾說了很多,細數着葉知禮的喜好。
“都備着呢,皇上,您放心吧,就等您去接娘娘。”王志附和稱道。
兩人幾步走到寢殿,江景乾脫下朝服,站在銅鏡前,對幾個太監備好的常服都不滿意:“暢兒喜粉綠,再拿幾套綠色常服過來。”
好一頓折騰,江景乾選了一套墨綠色便服,腰間配了一條紅色束帶,頭戴玉冠,發冠上別了一只青綠色玉釵。
“皇上,您這身,娘娘看了心裏定會歡喜。”王志附和道。
“就這身吧。”江景乾有些忐忑。
一是,怕準備得還不夠充分。二是,他不知道暢兒會是什麼反應。
馬車以很快地速度從皇宮駛出,穿過正陽大街,直奔江景乾做皇子時的府邸。
——儀親王府
江景乾踩下馬車,朝左瞥了一眼。
王志的眼神也隨之朝左看,就見狀元郎程聿就這麼直直跪着。從昨晚跪到現在。
“皇上,這——”王志面露難色。
“不用管他。”
江景乾僅僅只看了一眼,就踏進了王府大門,穿過前廳就到了院子。
只見一堆人齊齊跪着,獨一清婉姣麗、肌白勝雪的美人站着,身上穿着甚少,只一件睡衣。長發如瀑,大多披散在肩後,幾縷發絲迎風飄在胸前。一雙桃花眼雙眸含水,急得快要哭了。
“皇上駕到!”王志高呼。
衆人齊齊朝着江景乾磕頭跪地,江景乾穿過這些下人,朝着葉知禮:“暢兒,是朕。”
“什麼意思?爲什麼?”女孩防備地後退半步,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景乾:“我嫁的人是程聿,昨夜怎麼會和你——”
少女的話沒說完,實在恥於說出口。
“暢兒,我們先進房裏,朕解釋給你好不好?”江景乾先一步踏進屋內。
內室,只有他們兩個人,江景乾掃過軟榻,發現喜帕不在了。
“暢兒看到了,對不對?”江景乾問。
葉知禮回避掉這個問題,雙眼泛紅地問:“我只問,程聿呢?他在哪?我怎麼會在你的府邸?”
“暢兒,朕看不得你哭,朕解釋給你聽,好不好?”江景乾語氣溫柔,從袖中掏出手帕,想湊近葉知禮替她擦擦眼淚,卻被葉知禮躲開。
江景乾撲了個空,倒也不惱,站在原地解釋:“朕曾與一民女暗生情愫,遂想把她娶進宮,奈何她出身低微,百官反對,說一朝國母應出身高門。所以,朕想了個法子,以民間之禮在這裏與她成婚,然後再找一個高官收爲義女。”
“那我爲什麼會在這裏?”葉知禮半信半疑,又朝後退了半步。
“朕以正妻之禮娶的她,她的花轎和你的花轎一樣,儀親王府與程府緊鄰,花轎抬錯了。”
“這不可能!”
江景乾沒反駁,只繼續說:“朕昨日亦不知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