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沈家的日子,像踩在薄冰上。
我盡可能縮小自己的存在感,早起,安靜地吃完早飯。
然後去給我安排的“學校”,一所昂貴的私立學院插班。
我的基礎差,學習吃力,但這是我唯一能抓住的、可能改變未來的東西。
沈思雨和我在同一所學校,不同班。
她是風雲人物,家世好,長相甜美,性格“開朗善良”,備受追捧。
而我,是突然出現的、穿着不合時宜、沉默寡言的“沈家真千金”,一個尷尬的存在。
流言蜚語不可避免,大多帶着揣測和鄙夷。
我聽見過的,說我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,說沈家父母可憐我才接回來,說沈思雨才是真正的小公主,而我連給她提鞋都不配。
我從不辯解。
辯解無用。
在家裏,我和沈思雨的待遇天差地別。
她的房間在二樓向陽最好的位置,寬敞明亮,衣帽間大得驚人,擺滿了當季新品和限量款。
我的房間,除了基本家具,空空蕩蕩。
餐桌上,她愛吃的菜總是擺在最面前,父母哥哥會自然地給她夾菜,詢問她一天過得如何。
我坐在長桌另一端,像個透明的食客。
沈太太偶爾會對我流露出些許復雜情緒,可能源於那點微薄的血緣,但更多時候是欲言又止,最終化爲一聲嘆息。
沈先生則始終是威嚴而疏離的,他給我安排了課程,告訴我“既然回來了,就要有沈家女兒的樣子”,這個“樣子”是什麼,他沒說,但我明白,絕不是我現在這樣。
沈景行是最直接的那個。
他幾乎不主動跟我說話,看我的眼神總是帶着審視和淡淡的譏誚。
每當沈思雨在場,他的注意力永遠在她身上,溫柔呵護,有求必應。
我曾不小心碰倒了沈思雨放在茶幾上的一個水晶擺件,其實只是輕微移位,沈思雨驚呼一聲,沈景行立刻沖過來,抓住我的手腕,力道大得我懷疑骨頭要碎掉。
“你幹什麼?”
他厲聲問。
“我沒……”
“姐姐不是故意的,哥哥你別生氣。”
沈思雨連忙拉住沈景行的手臂,聲音帶着怯怯的委屈。
“是我沒放好。”
沈景行鬆開我,揉了揉沈思雨的頭。
“嚇到你了?以後離她遠點。”
後一句話是對我說的,眼神冰冷。
我揉着紅腫的手腕,默默退開。
解釋是多餘的。
在他們眼裏,我任何一點動靜,都可能是對沈思雨的威脅或傷害。
裂痕從一開始就存在,並且隨着時間推移,越來越深,越來越難以跨越。
我像站在深淵邊緣,看着對面其樂融融的一家人,中間隔着的,不僅僅是二十年的錯位人生,更是堅不可摧的心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