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完了,客廳裏一片死寂。
蘇晚晚適時地低下頭,肩膀微微顫抖,發出極輕微的抽泣聲。
可可茫然地看着媽媽,又看向沈承司。
權宜之計。
爲了孩子。
我的目光掠過沈承司焦急的臉,掠過蘇晚晚楚楚可憐的側臉,掠過那個叫可可的小女孩。
然後,我腦海裏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一個月前,我在書房角落那個落灰的箱子裏,看到的那本沈承司大學時期的舊日記。
紙張泛黃,字跡卻清晰如刀,刻在我眼前:
【如果晚晚當年沒選錯人,現在喊我爸爸的孩子就該是我們的。】
十年婚姻,我女兒彤彤那雙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眼睛,從未換來過他此刻看着可可時,那種摻雜着痛惜和復雜柔情的眼神。
心髒某個地方,徹底冷了下去,硬邦邦地硌着胸腔。
我甚至感覺不到憤怒,只有一種深不見底的荒謬和冰涼。
我看着沈承司期待又緊張的眼睛,忽然笑了,聲音很輕,卻異常清晰:
“好。”
沈承司愣住了,似乎沒想到我會答應得如此爽快。
蘇晚晚也停止了抽泣,抬頭驚愕地看着我。
“但是,”我迎着他的目光,一字一句,“離婚協議,得按我的規矩來籤。”
沈承司臉上的表情像打翻了的調色盤。
錯愕、釋然、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,最後定格成一種急於推進的迫切。
他大概覺得,只要我鬆口,後面的一切都會順理成章。
“蘇妍,你能理解就好。”
他上前一步,語氣是壓不住的輕鬆,“你放心,只是走個形式,我保證……”
“先別急着保證。”
我打斷他,聲音不高,卻截斷了他所有未出口的安撫或空頭支票。我轉身走向書房,“等我一下。”
我能感覺到身後三道目光緊緊黏在我的背上,探究的,不安的,或許還有一絲輕蔑——
蘇晚晚大概覺得,我這個“原配”也不過如此,輕易就妥協了。
書房裏,我打開上鎖的抽屜,從最底層抽出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夾。
紙張挺括,邊緣整齊。我拿着它,走回客廳,那份平靜連自己都覺得陌生。
沈承司還站在原處,蘇晚晚依舊摟着可可,只是姿勢似乎放鬆了一點點。
我把文件夾放在茶幾上,正對着沈承司。
“看看吧,”我說,“我的規矩,都在這兒。”
沈承司疑惑地看了我一眼,拿起文件夾翻開。
只掃了幾頁,他的臉色就變了,從輕鬆轉爲震驚,繼而是難以置信的憤怒。
“蘇妍,你這是什麼意思?”
他霍然抬頭,指着文件,手指微微發顫,“房產全部歸你?存款你要百分之八十?”
“車子……連我爸媽那套老房子的份額你也要?還有彤彤的撫養權……這根本不是假離婚的協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