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昏黃的台燈下。
沈思楠伏在桌上劫後餘生地喘氣,巨大的恐懼還未完全褪去,卻在小腹碰到冰涼的桌板時,驟然清醒。
上一世,一屍兩命的下場和最後一刻謝聿川眼裏的決絕,清楚明白地告訴她,他不愛她,更沒有付出過半分真情。
這一世,她有了重來的機會,更明白了,謝聿川不是她的救贖。
她將早早準備求婚的戒指扔進垃圾桶,就如對謝聿川的愛,一起丟棄。
心願筆記本不能作惡,但她有辦法讓謝聿川和許昭昭付出應有的代價。
披着月色,她趕去醫院做了人流手術。
她的出生是母親最後悔的事,而謝聿川曾安慰她:
“你母親或許有過疲憊抱怨的時刻,但絕對不是針對你。你是她生命裏最特別的禮物,於我也是,這就夠珍貴了。”
不過一句戲言。
她不會讓這個不被愛的孩子來到世上受苦。
手術前,謝聿川的電話響個不停,接通那一刻,他的聲音灼灼,像赤忱的少年迫不及待告白。
“思楠,很抱歉我這樣唐突,沒有任何準備,但這念頭一直在我腦海裏揮散不去,我等不及想現在告訴你。”
握手機的指節發白,沈思楠反應過來,此時謝聿川正和那群朋友在辦公室對她極盡嘲諷。
“思楠,嫁給我,好嗎?”
這句話,她在前世等了無數個日夜,謝聿川是浪漫的人,從來不缺任何節日的儀式。可笑她當時被喜悅沖昏了頭腦,竟然沒有想過,一向懂禮數的他,爲什麼只是在電話裏向她求婚,連那頭嘈雜的嘲笑聲都溢出了聽筒。
“病人,到這邊來。”
醫生的話讓謝聿川着急:“你在醫院?哪裏不舒服?我現在過來。”
他的擔憂不像假的,可許昭昭的高跟鞋聲出現後,電話斷了,他甚至都未等她開口說一句話。
麻藥不耐受的沈思楠,死死揪住身下的床單,清楚感受孩子一點點剝離身體的疼痛,可是,越來越痛!痛到失去了意識。
她夢到了第一次被推進手術室時,謝聿川緊握她的手,臉卻比她還白。
“我哪也不去,你睜開第一眼就能看到我。”
術後的她天天喝粥,他仔細挑出她不愛的蔥,哄着:
“知道你沒胃口,但這粥吃了胃裏舒服,就當陪我吃兩口,嗯?”
畫面一轉,又是謝聿川的那句,“選她就像撿一只忠於自己的寵物。”
那些貼在耳畔的溫聲軟語,化爲利劍刺向她,將她推入無盡的深淵,萬箭穿心。
猛然驚醒,天又黑了,她昏睡了一天一夜,可手機未有一通來電。
無人照看,吊瓶裏回了小半瓶血,她去護士站找人,驚訝自己的病歷上竟寫着——切除雙側輸卵管!
而許昭昭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與她撞了個正着!
她輕蔑掃了沈思楠一眼,點燃了導火線。
“聿川的眼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了,路邊的阿貓阿狗都能上啊?可是撿回家的狗也不能惦記主人,對吧?”
“被包養的人最忌諱有真情了,放心,老同學,我已經幫你解決了後顧之憂,以後你都—不—能—懷—孕了。”
明晃晃的譏諷!
“許昭昭!”
失去孩子,沈思楠已身心痛楚,許昭昭竟剝奪了她一輩子做母親的權利!
她怎麼能這麼做!
想到前世的種種,沈思楠抄起桌上的水杯狠狠朝她砸去,還未靠近就被緊緊扼住了手腕。
“住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