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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拖着身子,回到一處破敗的爛尾樓。
一卷席子就是我全部的家當。
腦海裏再次浮現哥哥的話。
“寧穗穗,你不得好死。”
媽媽沒去世的時候,我和哥哥感情很好。
他說我是全家的小公主,會在拍賣會上豪擲數億討我歡心。
他不信神佛,卻會登上一萬三千個台階,爲我求得平安符。
攀登墜崖時我昏迷不醒,他說要索就索他的命。
我不明白,爲什麼這麼愛我的哥哥會不相信我。
我說車被嫂子借走了,鑰匙不在我這兒。
開車撞死媽媽的不是我。
可他卻怎麼都不肯相信。
他第一次對我惡語相加。
“寧穗穗,就因爲媽不想你出國留學,你就能狠心撞死她,你還是人嗎?!”
“寧穗穗,我恨不得將你千刀萬剮!”
在他的授意下,我在監獄經歷了非人的折磨。
左腿也是被他們打殘的。
回憶間,左腿的疼痛再次蔓延全身。
胃部的劇痛也將我深深包裹。
我接連吃了十片止痛藥。
隨後自嘲一笑。
恐怕還沒病死,就要被這數不清的止痛藥給藥死了。
我蜷縮在席子上,冷得瑟瑟發抖。
手上的凍瘡怎麼都好不了,每到這時候就化膿感染。
鑽心刺骨地疼。
幸好在垃圾桶裏撿到了一個別人不要的棉被。
才讓我不至於被凍死在這兒。
忽然,一雙鋥亮的皮鞋出現在我眼前。
“寧穗穗,你做了虧心事,心虛的晚上睡覺都要開燈嗎?”
我下意識地回答。
“監獄的燈24小時都是亮着的,我怕黑,所以才點燈。”
我稍抬眼瞼,撞見了哥哥那漆黑的眸子中。
也許是我疼的出現了錯覺。
哥哥的眼裏竟生出一絲不忍。
又像流星般轉瞬即逝。
“收起你那些騙人的鬼話吧,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?”
“你真的心安理得嗎?你用媽媽給你買的車,親手撞死了她。”
“午夜輪回,你會做噩夢的吧。”
一瞬間,我改變了想法。
我不想再沉默。
我想再和哥哥解釋一次。
那天開車的人真的不是我。
“哥哥,是嫂子借走了我的車,拿走了我的車鑰匙。”
“你問問嫂子,只要你問問嫂子車去哪了,一切就能真相大白!”
哥哥似笑非笑地盯着我。
“監獄十年,還是沒讓你學乖,你還在攀咬你嫂子,想拉你嫂子下水。”
“我已經問過她了,她從來就沒借過你的車,更沒拿過你的車鑰匙!”
我張了張口。
不明白嫂子爲什麼要說謊。
下一刻,我發現了一點漏洞。
“哥,爲什麼你那麼相信嫂子,卻不肯相信我呢。”
我聲線顫抖,眼中滿是痛苦和不甘。
只要哥哥肯相信我一點,只要他肯去調查,就會發現真相。
可哥哥只是冷眼睨着我。
“不是你說的嗎?如果不讓你出國,就和媽斷絕母女關系。”
“不是你說的要和大家同歸於盡嗎?”
我拼命搖頭。
無比後悔當時自己說的氣話。
我被驕縱慣了,試圖用這種方法讓媽媽同意我出國。
沒想到會被哥哥一直記在心裏。
我心灰意冷地轉過身子,怪自己的口不擇言。
隨後將自己盡數蜷縮在破敗的棉被下。
哥哥閉上眼睛,半晌才吐出幾個字。
“和我回家。”
我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,以爲哥哥終於改變了想法。
但接下來的一句話,再次將我打入深淵。
“我要把你接回去,親眼看着你惡有惡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