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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研所的領導一年前就找過裴長熠,當時他沒有同意。
電話那邊的人聽到他這麼說很開心:“裴長熠同志,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願意爲了祖國科學發展貢獻力量的!”
“我們是保密單位,情況特殊,一個月後,我安排人過去接你。”
裴長熠輕聲回復:“好的。”
電話掛斷,裴長熠轉身,看到了顧婭楠。
她安靜站着,眼眸一片漆黑,低沉開口:“跟誰打電話?”
裴長熠的心髒不禁揪緊,他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,站在身後多久了,又有沒有聽見。
他只知道她是不會放他走的。
裴長熠雙手背在身後,不自覺的握緊:“你給我請了太多天假,研究所的領導讓我回去工作。”
裴長熠不錯眼地盯着她,顧婭楠信了,沒有繼續問。
那天之後,這是顧婭楠第一次回家,她或許也意識到,將他關在家裏不是長久之計。
“你老老實實不要耍花樣,明天你就可以回去工作。你不在的這幾天,宇川在實驗室也快累倒了。”
裴長熠緊握着手,指甲嵌進掌心,幾欲忍耐還是問出了口:“你這麼愛方宇川,爲什麼不肯離婚,到底爲什麼還要欺騙我這麼多年?”
裴長熠以爲自己能忍住,可他還是紅了眼眶。
顧婭楠聲音很沉:“宇川的夢想是科研,他不適合做這些照顧人的事情,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,當初我們結婚時你說過會照顧好我家裏。”
方宇川要做科研,所以她就和裴長熠這個免費保姆結婚。
裴長熠閉了閉眼睛,將心中最後的情意都拔得幹幹淨淨。
“你可以工作,只要照顧好家裏老老小小,部長丈夫的身份鮮亮,你可以一直擁有。”顧婭楠聲音冷漠。
裴長熠明白了,他不會再去想爲什麼,這麼多次出走失敗的經驗在前,這次他不會再告訴她自己要走。
他點點頭,平靜地應了一聲。
顧婭楠覺得他變了,可她不知道是什麼變了,只要他答應了老實不作妖就好,看着他這樣,她心裏莫名不安。
“我知道你對我的情意,可我這輩子一顆心已經都給了宇川,實在對不起。”
她邊說便轉身離開:“我回部隊了。”
裴長熠和顧婭楠婚後的這些年,大部分時間顧婭楠都住在部隊宿舍裏。哪怕駐地到大院的距離只是半個小時的車程,她也不曾在平日裏回來過。
裴長熠以爲她是心系工作,可原來她只是在爲了方宇川同他拉開距離罷了。
裴長熠收回目光。
他沒有像平時一樣等顧亦辰回來叮囑他洗漱,而是自顧自進了房間休息。
祖孫三人散步回來後,屋裏靜悄悄的,顧父拄着拐杖在地上敲擊幾下都不見裴長熠出來迎,吹胡子瞪眼罵了兩句。
“真是反了天了,現在是一句也說不得了,我看他眼裏是沒有我這個爹了!”
顧母摟着顧亦辰回了自己房中:“乖孫,你那個不中用的爹現在脾氣大了,以後你不用孝敬他,孝敬你爺奶。”
幾人的話隔着門板傳進耳朵,裴長熠躺在床上,木木地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,這些年他爲這個家付出的一切,似乎從來沒有人感恩過。
次日,裴長熠同往常一樣,是家裏第一個起床的,準備早飯時習慣性地準備了一家子的。
顧亦辰走出房門,看見桌上的早飯,立刻嚷嚷起來。
“我不要吃這些,爸爸你怎麼就只會做這些,真沒用。不像宇川叔叔,他要是我爸爸就好了,我就能每天都下館子吃飯了!”
裴長熠面無表情地吃着,從前他總會哄着他吃,可現在他不想這麼做了。
“想讓誰當你爸就去找誰,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滾。”
顧亦辰愣了愣,他從沒有被裴長熠這樣對待過,站在桌邊有些手足無措。
可下一刻,顧亦辰看見了顧父顧母從房間裏出來,就立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。
“壞爸爸!爸爸說她不要我了!”
顧父喉間發出渾濁的痰音:“一大早就嚇唬我的乖孫,把外面的派頭耍到家裏來了!”
顧母見裴長熠竟然還坐着,絲毫沒有起來道歉的樣子,刻薄地怪叫。
“我要告訴我女兒,讓她休了你這個喪門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