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……爲什麼?”
我貼着程昊冰冷的後背,絕望地低語,“我們根本不認識他!爲什麼一定要是我們家?”
程昊身體僵硬,沒有回答。
這也是我們兩世慘死都解不開的謎團。
那個聖誕老人面罩下的眼睛,隔着白色的絨毛,透出的只有惡意的興奮,沒有一絲一毫針對特定對象的仇恨。
可他的目標又明確得可怕,就是我們家,就是我們三個人。
七點三十分。
門鈴響了。
歡快的電子音樂,此刻聽來如同催命符。
我們三人瞬間屏住了呼吸。
透過貓眼。
一個高大臃腫的、戴着紅色聖誕帽的影子,出現在門外。
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吵鬧,沒有“不給糖就搗蛋”的童稚呼喊。
門外一片死寂。
只有那個影子,靜靜地矗立在那裏,等待着。
然後,篤、篤、篤。
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。
緩慢,穩定,帶着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戲謔從容。
我的心髒快要撞碎胸骨跳出來。
程昊握刀的手青筋暴起。懷裏的欣怡抖得更厲害了。
敲門聲停了。
幾秒鍾令人窒息的寂靜。
接着,是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!
喀嚓。輕微的金屬轉動聲,在寂靜中清晰得刺耳。
他怎麼會有我們家的鑰匙?
這個念頭像冰錐刺入腦海。
但此刻已無從細想。
“嗞啦——咔!”
門被推開的聲音,與程昊用砍骨刀猛地敲擊廚房瓷磚牆面發出的刺耳噪音同時響起!
這是上次我們慌亂中想到的,制造動靜,希望能引起鄰居注意,哪怕只是一點好奇的張望,也可能讓凶手有所顧忌。
客廳的燈光照亮了入戶區域。
那個穿着廉價紅色絨布聖誕老人服裝、背着巨大禮物袋的高大身影,踏了進來。
他反手,輕輕關上了門。
甚至還“咔嚓”一聲,似乎把內鎖也扣上了。
徹底斷絕了我們的僥幸。
他轉過身,面向廚房的方向。
白色的聖誕老人胡子遮住了下半張臉,只露出一雙眼睛。
那雙眼睛,隔着幾米的距離和廚房玻璃門的阻擋,精準地鎖定在我們身上。
沒有驚訝,沒有因爲我們躲在廚房並拿着武器而有絲毫波瀾。
甚至,在視線掃過程昊手裏的刀,我懷裏的孩子時,那眼睛裏,似乎掠過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笑意。
他邁開步子,不緊不慢地朝廚房走來。
臃腫的服裝讓他動作顯得有些笨拙,但我們知道,那布料之下是如同野獸般強悍敏捷的身軀。上次,他就是用這種看似緩慢的步伐,輕鬆追上了狂奔的我們。
“退後!”
程昊低吼一聲,將我往後擋。
聖誕老人在被推倒的餐桌前停了一步。
他低頭看了看,然後抬起穿着黑色靴子的腳。
“嘭!”
一聲悶響。
厚重的實木餐桌竟然被他直接踹得向旁邊滑開一大截,撞在冰箱上,發出巨響。
桌面上的果盤、紙巾盒譁啦掉了一地。
力量大得非人!
他跨過障礙,站在了廚房玻璃移門前。
我們之間,只剩下這一層脆弱的玻璃。
他抬起手,不是去拉門,而是曲起手指,在那透明的玻璃上,輕輕敲了三下。
如同死神禮貌的問候。
然後,他開口了。
“程先生,姜女士,還有可愛的小欣怡……”
他歪了歪頭,白色的胡子隨着動作晃動,“遊戲時間到了。這次,想好玩一點的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