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薇薇話音落下的瞬間,醫院的空氣仿佛凝固了。閃光燈如同暴風雨般傾瀉在江疏影臉上,她卻突然笑了,從手包裏取出一支錄音筆:“真巧,王小姐,從你今晚遞給我那杯香檳起,這支筆就開着。”
1 醫院對峙
凌晨一點二十分,仁濟醫院急診部被媒體圍得水泄不通。
江疏影和顧北辰從地下車庫的隱秘通道進入時,王薇薇正躺在移動病床上被推往檢查室。她臉色蒼白,長發散亂,粉紗裙上沾着酒漬,看起來楚楚可憐。
“就是她!”王薇薇忽然尖叫,手指顫抖地指向江疏影,“是她給我的藥!她說只要我配合演戲,就讓顧北辰身敗名裂,然後分我星耀的股份!”
所有鏡頭瞬間轉向江疏影。
記者們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蜂擁而上:“江總,您對此有何回應?”“您是否因爲婚姻不睦而設計陷害丈夫?”“星耀北宸合並是否出現重大分歧?”
顧北辰一步上前,將江疏影護在身後。他的動作自然得像條件反射,西裝外套的肩線在走廊慘白的燈光下繃緊。
“各位,”他聲音不高,卻壓過了嘈雜,“在警方調查結果出來前,一切指控都只是單方面說辭。我的律師正在趕來,所有問題將由他統一回應。”
“顧總,那您和這位王小姐到底是什麼關系?”一個戴眼鏡的男記者尖聲問。
“今晚之前,我只在拍賣會上見過她一次,在場所有人都可以作證。”顧北辰語氣冷靜,“至於她爲什麼污蔑我——”
“不是污蔑!”王薇薇哭喊着打斷,“我有證據!江疏影給我的藥還在我包裏!”
她從手包中掏出一個透明小袋,裏面有幾粒白色藥片。警方人員立即上前接過,裝入證物袋。
江疏影靜靜看着這一幕,忽然開口:“王小姐,你說那藥是我給你的?”
“對!就在拍賣會洗手間,你親手給我的!”
“幾點?”
“八點半左右!”
江疏影點點頭,從自己的手包裏取出一支銀色錄音筆。她按下播放鍵,清晰的對話聲流淌出來:
【背景音有流水聲和烘幹機聲】
女聲A(年輕嬌嗲):“江姐姐,這杯香檳我特意給您拿的,算是賠罪,下午我不該提無理要求。”
女聲B(江疏影):“不用了,我在備孕,不喝酒。”
女聲A:“哎呀,就一小口嘛...那您拿着,我敬您,您隨意。”
衣物窸窣聲
女聲B:“王小姐,香檳我收下,但劇組實習的事真的沒辦法。不過如果你對影視制作真有興趣,我可以推薦你去電影學院的進修班。”
女聲A(語氣突然冷淡):“哦,那謝謝了。”
錄音結束。
江疏影關掉錄音筆:“這是八點二十五分,在宴會廳旁的女洗手間。王小姐,你說八點半我在洗手間給你藥,那麼請問,我是如何在五分鍾內,既拒絕你的酒,又給你下藥的?”
王薇薇臉色變了變:“我、我記錯了時間,可能是九點...”
“九點我和顧總在露台,有三家媒體的記者拍了照,時間戳都在。”江疏影滑動手機屏幕,展示照片,“需要我現場聯系那幾位記者嗎?”
走廊裏響起竊竊私語。幾個原本篤定的記者開始猶豫。
“就算時間不對,藥總是你給的!”王薇薇咬牙堅持,“可能是你讓別人轉交的!”
“藥是什麼成分?”江疏影忽然問。
“我、我怎麼知道...”
“你說我讓你服藥陷害顧總,卻不知道藥是什麼?”江疏影走近病床,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,“王小姐,陷害是需要劇本的。你的劇本,漏洞太多了。”
她轉身面對鏡頭,聲音清晰而堅定:“我,江疏影,以個人名譽和星耀傳媒的未來擔保,從未參與也絕不可能參與任何陷害我丈夫顧北辰的行爲。今晚的鬧劇,顯然是一場有預謀的商業構陷,目的是破壞星耀與北宸的合並。我已經報警,並委托第三方機構對所謂‘證據’進行獨立檢驗。真相大白前,我拒絕再回應任何相關問題。”
說完,她挽住顧北辰的手臂:“我們走。”
記者們下意識讓開一條路。閃光燈還在閃,但問題少了,多了些猶疑的議論。
就在他們即將走出急診區時,王薇薇突然從病床上跳下來,赤腳追了幾步:
“江疏影!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些事都抖出來嗎?!”
江疏影停步,沒有回頭:“我做過的事,都不怕見光。你呢?”
王薇薇僵在原地。
2 幕後推手
醫院地下停車場,黑色賓利車內。
顧北辰關上車門,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。密閉空間裏,只剩下兩人略顯急促的呼吸。
“你什麼時候準備的錄音筆?”他問。
“從看到王薇薇第一眼。”江疏影揉着太陽穴,“她看你的眼神不對勁,那種刻意裝出來的崇拜,我見多了。所以我進洗手間前就開了錄音——職場女性自我保護的基本素養。”
顧北辰沉默片刻:“謝謝。”
“謝什麼?”
“謝謝你相信我。”他看向她,“也謝謝你爲自己辯護時的樣子...很耀眼。”
江疏影轉頭,對上他的目光。車頂燈在他眼中投下細碎的光,那種專注讓她心跳微亂。
“我說過,”她移開視線,“我們是合作夥伴。”
手機震動。蘇晴發來加密文件。
顧北辰點開,臉色逐漸凝重:“檢測結果出來了。王薇薇所謂的‘藥物’,其實是維生素B族片,市面上最常見的保健藥。她血液檢測中確實有鎮靜劑成分,但攝入時間推算,是在拍賣會開始前——也就是我們見到她之前。”
“所以她是真的被下藥了,但不是我。”江疏影皺眉,“誰會對她下手?又爲什麼要陷害我們?”
“兩種可能。”顧北辰分析,“一,她自己是受害者,被真正下藥的人控制,用來對付我們;二,她自願服藥,苦肉計的一部分。”
“我傾向於第一種。”江疏影回想王薇薇的眼神,“她在說‘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些事都抖出來’時,眼裏有恐懼,不是演的。”
“她可能被抓住了把柄。”顧北辰滑動屏幕,“我讓蘇晴查了她的背景。倫敦藝術大學的學歷是真的,但她去年因爲抄襲被警告處分。更關鍵的是,她父親——也就是王建國的弟弟,三個月前因挪用公款被立案調查,涉案金額兩千萬。如果王薇薇配合演戲,她父親的事可能被‘擺平’。”
“典型的拿家人威脅。”江疏影冷笑,“王建國連親侄女都利用。”
“未必是王建國。”顧北辰放大一張照片,“看這個。”
照片是從酒店監控截取的,畫面中王薇薇正在走廊打電話,神情緊張。她身後不遠處,一個戴棒球帽的男人側身站着,似乎在等電梯。
“這個男人在拍賣會期間,三次出現在王薇薇附近。”顧北辰又調出幾張照片,“最後一次是晚上十點半,酒店後門,他遞給王薇薇一個信封。”
“能看清臉嗎?”
“不能,帽子壓得很低。但蘇晴追蹤了他的手機信號。”顧北辰調出地圖,一個紅點在浦東移動,“信號最終消失在這裏——華悅娛樂總部大樓。”
江疏影深吸一口氣:“陳紹峰。”
“王建國提供內部情報,陳紹峰負責執行。”顧北辰合上手機,“但他們沒想到兩件事:一是你準備了錄音,二是王薇薇的演技太差。”
“現在怎麼辦?報警抓陳紹峰?”
“證據不足。我們需要王薇薇反水。”顧北辰沉思,“既然她被威脅,我們就給她更大的保障——幫她父親脫罪,條件是她指認陳紹峰。”
“風險太大。如果她再次反水,我們會更被動。”
“所以需要雙保險。”顧北辰眼神深邃,“我查到她母親患有尿毒症,每周需要透析三次。醫療費是個無底洞,這也是她容易被控制的原因。我們可以從這方面入手。”
江疏影看着他條理清晰的分析,忽然問:“顧北辰,如果你處在我的位置,會相信今晚的我嗎?”
他愣住。
“醫院裏,王薇薇指控我時,你毫不猶豫地站在我前面。”江疏影輕聲說,“爲什麼?萬一我真的參與了呢?萬一婚姻對我而言只是跳板,而我想獨吞兩家公司呢?”
顧北辰安靜了幾秒,然後笑了:“你不會。”
“這麼篤定?”
“如果你真想獨吞,有更聰明的方法。”他認真看着她,“你二十歲就能在哥大商學院贏案例分析大賽,二十五歲讓星耀扭虧爲盈。這樣的頭腦,不會用下藥這麼拙劣的手段。”
“也許我故意用拙劣手段,讓你覺得不是我呢?”
“那你就更不會選王薇薇這麼不靠譜的演員。”顧北辰搖頭,“疏影,我研究你三年。你的商業決策有幾個特點:風險可控、執行高效、留有後路。今晚這場戲,三個特點一個不占。”
江疏影忽然有種被看透的酥麻感。不是恐懼,而是...安心。
“而且,”顧北辰的聲音低下來,“如果你真想害我,至少會先拿走我的心。否則太虧了。”
車內空氣突然升溫。江疏影感到臉頰發燙,慶幸光線昏暗。
“顧總,”她清清嗓子,“這種時候說情話,很不專業。”
“抱歉。”他嘴上道歉,眼裏卻有笑意,“職業病,看到漏洞就想補。”
手機再次震動,這次是江疏影的。屏幕上顯示“爸爸”。
她接起,江父焦急的聲音傳來:“疏影!你怎麼樣?我看到新聞了!需要我過去嗎?”
“爸,我沒事。”江疏影盡量讓聲音平穩,“一點小風波,已經處理了。”
“顧北辰呢?他有沒有懷疑你?要不要爸爸出面解釋——”
“他相信我。”江疏影打斷,“從頭到尾都信。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,然後江父的聲音軟下來:“那就好...那就好。疏影啊,爸爸當初同意這場婚姻,不是只看商業價值。顧北辰那孩子,我觀察過,心思深但品性正。你們...好好過。”
掛斷電話,江疏影久久不語。
“你父親很關心你。”顧北辰說。
“他一直這樣,總覺得我需要保護。”江疏影苦笑,“小時候怕我摔着,長大了怕我被騙。我花了十年時間向他證明我能獨當一面,但在他眼裏,我永遠是那個需要爸爸撐腰的小女孩。”
“有人能永遠把你當小女孩,是福氣。”顧北辰輕聲說,“我十歲之後,就再沒有人這樣對我了。”
江疏影心頭一緊。她想起那張照片背後的字,想起他姑母的事。
“顧北辰,”她忽然說,“等這一切結束,我想去看看你姑母。”
他怔住:“爲什麼?”
“謝謝她把你養得這麼好。”江疏影認真說,“也讓她看看,你現在...不是一個人了。”
顧北辰的喉結滾動了一下。他轉過頭看向窗外,但江疏影看到他放在膝上的手,指節微微發白。
很久,他說:“好。她一定喜歡你。”
3 深夜交心
車最終沒有回顧北辰的公寓,也沒有回江家別墅。
凌晨三點,他們出現在黃浦江邊的一處遊艇碼頭。疏影號安靜地泊在泊位上,船身的燈帶在夜色中勾勒出流暢的輪廓。
“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。”顧北辰解開纜繩,“他們應該想不到我們會回這裏。”
登上甲板,江疏影發現遊艇內部被徹底檢查過。原本奢華的內飾沒有變,但多了些不起眼的小設備——角落的傳感器、牆壁夾層裏的信號屏蔽器、甚至茶幾下方有一個隱蔽的應急按鈕。
“蘇晴的團隊昨天剛做完升級。”顧北辰打開冰箱,“喝點什麼?有果汁,礦泉水,還有...你喜歡的姜茶,可以熱。”
“姜茶。”江疏影在沙發上坐下,疲憊感終於涌上來。
顧北辰在廚房區忙碌。微波爐的光映着他的側臉,這個在商場上令對手聞風喪膽的男人,此刻挽着袖子熱姜茶的樣子,有種違和的居家感。
茶遞過來時,江疏影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,像是舊傷。
“這個?”顧北辰順着她的目光,“十五歲時在修車廠打工,被扳手劃的。縫了八針。”
“你打過很多工?”
“從初中開始。”他在她對面坐下,“姑母收入不高,我想減輕負擔。送過報紙,洗過車,在餐廳後廚切過菜。最累的是高三那年,白天上課,晚上去倉庫搬貨,凌晨回家復習。但也是那段經歷讓我明白——想要什麼,就得自己掙。”
江疏影捧着溫熱的茶杯。她想起自己的少女時代,在瑞士寄宿學校,假期去巴黎看秀,十八歲生日禮物是一輛限量版跑車。同樣是努力,但起點天差地別。
“所以王建國那種人,”顧北辰聲音冷下來,“靠着時代紅利和關系網上位,卻把別人的努力踩在腳下。我姑母勤勤懇懇工作三十年,因爲不肯在采購單上作假,就被他記恨。一場‘意外’,二十萬封口費,一條命。”
他的拳頭無意識攥緊。
江疏影伸手,覆在他手背上。皮膚相貼的瞬間,兩人都頓了頓。
“我們會讓他付出代價。”她說,“不止爲你姑母,也爲所有被他傷害過的人。”
顧北辰反手握住她的手。掌心相貼,溫度傳遞。
“疏影,我有沒有說過...”他停頓,“婚禮那天,你走向我的時候,我在想什麼?”
“想商業合作條款?”
“想這個女孩走路真好看。”他笑了,“背挺得筆直,眼神卻不馴服。我就想,完了,這輩子恐怕要栽在你手裏了。”
江疏影心跳漏了一拍:“那時候你就...”
“那時候我就知道,這場婚姻對我而言,從來不是交易。”顧北辰看着她的眼睛,“但我怕嚇到你,所以假裝克制,假裝理性。其實每晚回自己房間,我都要在陽台站很久,看你那邊的燈什麼時候熄。”
“變態。”
“我承認。”他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,“所以現在,我不想裝了。江疏影,我喜歡你,從三年前開始,到現在越來越喜歡。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,不只是合作夥伴。”
江疏影感到臉頰發燙,但沒抽回手:“顧北辰,你這算表白嗎?”
“算。”他目光灼灼,“但你可以不回應。等一切結束,等我重新追你,等你準備好。”
“如果我現在就準備好了呢?”
顧北辰愣住。
江疏影傾身向前,在極近的距離停住:“我也研究過你,顧先生。你這幾個月裝得很好,但有幾個破綻:一,你記得我所有喜好,包括我自己都沒注意到的細節;二,你每次看我時,眼神會在我的嘴唇停留0.5秒;三,雷雨夜你假裝在客廳看書,但其實那本書三個月都沒翻過頁。”
她微微一笑:“我之所以配合你的‘安全距離’,是因爲我也想觀察你。現在觀察夠了——你合格了。”
最後三個字落下時,顧北辰的克制終於崩斷。
他伸手攬住她的後頸,吻了上來。
這個吻帶着試探,也帶着積壓已久的渴望。姜茶的甜香在唇齒間彌漫,江疏影閉上眼睛,手攀上他的肩。指尖陷入西裝面料時,感受到布料下緊繃的肌肉。
很久,他鬆開她,額頭相抵,呼吸微亂。
“這算...”他聲音沙啞,“合作夥伴升級?”
“算試用期通過。”江疏影眼裏有笑意,“轉正考核,等解決完眼前這些麻煩再說。”
顧北辰低笑:“資本家。”
“彼此彼此。”
他們並肩坐在甲板沙發上,看黃浦江對岸的燈火漸次熄滅。城市在沉睡,陰謀在暗處滋長,但此刻這個小小的空間裏,有種難得的安寧。
“下一步計劃是什麼?”江疏影問。
“明天上午,你去見王薇薇。”顧北辰恢復工作狀態,“我會安排律師在場,給她兩個選擇:一,繼續當棋子,但我們會曝光她父親的案件和她抄襲的事,她的人生徹底毀掉;二,配合我們,指認陳紹峰,我們會幫她父親爭取最輕判決,並承擔她母親所有的醫療費用。”
“她會選二。”
“大概率。”顧北辰點頭,“但同時,我們需要防備她再次反水。所以我會安排另一手——”
他壓低聲音,說出一個名字。
江疏影睜大眼睛:“你確定?”
“蘇晴追蹤了所有關聯方,最終線索都指向這個人。”顧北辰眼神凝重,“如果真是他,那這場遊戲的級別,比我們想象的高得多。”
手機屏幕亮起,蘇晴發來新消息:
“監聽發射器的最終溯源完成。除了王建國和陳紹峰,還有一個隱蔽的信號中繼站,位置在——星耀傳媒董事會會議室,主席座位下方。”
江疏影的血液幾乎凝固。
董事會會議室,主席座位——那是她父親的位置。
4 黎明前的暗涌
那一夜,江疏影幾乎沒睡。
她在遊艇主艙的床上輾轉反側,腦海中反復回放與父親相處的點滴。那個總是笑呵呵叫她“囡囡”的男人,會在她發燒時整夜守着的父親,怎麼可能參與陷害她的陰謀?
但理智告訴她:生意場上,親情從來不是免死金牌。
凌晨五點,她起身走到甲板上。晨霧籠罩江面,對岸的陸家嘴高樓在霧中若隱若現,像海市蜃樓。
顧北辰已經在廚房,鍋裏煮着粥,平底鍋裏煎蛋滋滋作響。
“起這麼早?”他回頭,“我以爲你會多睡會兒。”
“睡不着。”江疏影在吧台邊坐下,“如果...如果我父親真的參與了,你會怎麼做?”
顧北辰關火,把煎蛋盛進盤子:“我會給你選擇的權利。”
“什麼意思?”
“如果你選擇保護父親,我會調整計劃,用其他方式解決。”他把早餐推到她面前,“如果你選擇正義,我會陪你走到底。但無論你選什麼,疏影——”
他認真看着她:“不要獨自承受。我們現在是一體的。”
江疏影眼眶微熱。她低頭吃了一口粥,米粒軟糯,溫度剛好。
“先查清楚。”她說,“在證據確鑿前,我不想懷疑他。”
“好。”顧北辰點頭,“上午你去醫院,我去查董事會會議室。我們分頭行動,隨時聯系。”
上午九點,仁濟醫院VIP病房。
王薇薇已經換下病號服,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褲,素顏坐在床邊。一夜之間,她眼中的嬌媚和算計褪去,只剩下疲憊和恐懼。
江疏影帶着律師走進病房時,她瑟縮了一下。
“王小姐,我們可以幫你。”江疏影開門見山,“但前提是,你說出全部真相。”
王薇薇咬着嘴唇:“我說了,你們真的能保護我和我爸媽?”
律師遞過一份協議:“這是條件。江總會爲你父親聘請頂尖律師團隊,你母親的醫療費用由顧總設立的醫療基金全額承擔。作爲交換,你需要籤署這份證人保護協議,並配合警方調查。”
“陳紹峰不會放過我的...”
“他自身難保。”江疏影把一份文件放在床上,“這是華悅娛樂偷稅漏稅的初步證據,一旦曝光,陳紹峰至少要進去五年。你覺得他還有精力報復你嗎?”
王薇薇翻看文件,手開始發抖。她抬頭,眼中含淚:“其實...其實最開始找我的是王叔叔。他說只要我接近顧總,制造一些緋聞,就幫我爸擺平那件事。但後來陳紹峰插手了,他說緋聞不夠勁爆,要玩就玩大的...”
“藥是誰給你的?”
“一個戴帽子的男人,我不認識。陳紹峰說那是‘助演道具’,讓我在合適的時候服下,然後指控顧總。”王薇薇哽咽,“但我害怕,只吃了半粒。後來在醫院,陳紹峰打電話威脅我,說如果不按他說的指控你,我爸明天就會被正式批捕...”
“通話錄音了嗎?”
“錄了。”王薇薇拿出手機,“我偷偷錄的,但不知道有沒有用...”
江疏影看向律師,律師點頭:“可以作爲證據之一。”
“王小姐,”江疏影語氣緩和了些,“協議你可以帶回去考慮。但時間不多,陳紹峰一旦發現你有異心,可能會采取極端手段。我給你三小時。”
離開病房時,王薇薇忽然叫住她:“江姐姐...對不起。”
江疏影沒有回頭:“把對不起,留給法庭上說。”
走廊盡頭,顧北辰正等着。他臉色不太好。
“查到了?”江疏影問。
“會議室確實有發射器,但不是近期安裝的。”顧北辰壓低聲音,“蘇晴分析了元件老化程度,判斷至少在那裏三年了。”
三年前——那時星耀的董事長還是她父親。
“而且,”顧北辰繼續,“發射器的型號很特殊,是國安部門淘汰的舊款。普通人弄不到。”
江疏影感到一陣眩暈。她扶住牆壁:“你的意思是...”
“現在下結論還太早。”顧北辰扶住她,“我已經讓蘇晴繼續追查購買渠道。但疏影,我們需要做最壞的準備。”
手機響起,是江父。
江疏影看着屏幕上跳動的“爸爸”兩個字,手指顫抖。
“接吧。”顧北辰說,“聽聽他怎麼說。”
她深吸一口氣,接通。
“囡囡,”江父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,“新聞爸爸看到了,你受委屈了。爸爸想了一夜,有件事...必須告訴你了。”
江疏影握緊手機。
“三年前,星耀遭遇過一次惡意並購。”江父緩緩說,“對方來勢洶洶,我爲了保住公司,做了一些...不太光彩的交易。其中一筆,涉及到王建國和陳紹峰的父親。”
“交易內容是什麼?”
“我幫他們洗了一些錢,通過星耀的影視項目。”江父聲音沙啞,“作爲回報,他們放棄並購。但後來他們胃口越來越大,用這件事要挾我,想控制星耀。我意識到這是個無底洞,所以急流勇退,把公司交給你,以爲能切斷聯系...”
江疏影閉上眼睛:“所以監聽器是你裝的?”
電話那頭沉默良久。
“是。但我不是要監視你,我是想保護你。”江父急急解釋,“我想知道他們有沒有對你下手,所以才...囡囡,爸爸錯了,大錯特錯。我應該一開始就告訴你,應該報警,而不是...”
“爸,”江疏影打斷他,“你現在願意作證嗎?指認王建國和陳紹峰?”
“我願意。”江父毫不猶豫,“但囡囡,你要小心。王建國背後還有人,一個我們都惹不起的人。這些年他吞並的那些公司,背後都有那個人的影子。”
“是誰?”
“我不知道真名,只聽過代號。”江父壓低聲音,“他們叫他——‘捕鯨人’。”
電話掛斷後,江疏影久久不語。
顧北辰握住她的手:“‘捕鯨人’,我聽過這個名字。一個專門獵殺大型企業的影子操盤手,據說從未失手。”
“所以我們的對手,從一開始就不是王建國或陳紹峰。”江疏影抬起頭,眼中重新燃起火焰,“而是這個‘捕鯨人’。星耀和北宸合並後的新集團,就是他想捕的‘鯨’。”
顧北辰笑了,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:“那我們就讓他知道,有些鯨魚,是會咬人的。”
晨光終於刺破晨霧,灑滿黃浦江面。
新的一天開始了,而真正的戰爭,剛剛打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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