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七點，聖雅高中的校門剛剛打開。林正明比平時早到了半小時，爲的是避開人群，獨自整理思緒。
昨日與蘇雅琪的相遇，讓他心中波瀾起伏。那個冷漠的眼神，那句輕描淡寫的"謝謝"，與他想象中的重逢相去甚遠。八年的等待與準備，似乎被一盆冷水澆滅。
"這不是新來的帥哥嗎？"一個輕佻的聲音從身後傳來。
林正明轉身，看見幾個高年級男生倚在牆邊，爲首的染着金發，校服敞開着，露出裏面的名牌T恤。
"聽說你昨天英雄救美，想當蘇雅琪的護花使者？"金發男生走近，上下打量林正明，"我叫馬強，高三年級。勸你別打蘇雅琪的主意，那女人不是你能招惹的。"
林正明平靜地整理書包帶："我沒那個興趣。"
"是嗎？"馬強冷笑，"那爲什麼全校都在傳，新來的轉學生對冰霜公主一見鍾情？"
周圍幾個男生哄笑起來。林正明沒有理會，徑直走向教學樓。馬強伸手攔住他："轉學生，懂規矩嗎？新來的要向學長問好。"
林正明停下腳步，目光平靜地直視馬強："讓開。"
"喲，還挺硬氣。"
馬強推了林正明一把。
這句話觸動了林正明的某根心弦。八年前那個雨天，嘲笑他的女孩也說過類似的話。他握緊拳頭，但很快鬆開——現在的他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胖男孩。
"馬強學長，"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插入，"學生會剛通過一項新規定，校園霸凌者將被取消保送資格。"
所有人都轉頭看向聲音來源。蘇雅琪站在樓梯口，身邊是穿着女仆裝的陳靜怡。她今天扎了高馬尾，顯得更加幹練，眼神如冰刃般鋒利。
"蘇...蘇副會長。"馬強立刻變了臉色，"我只是和學弟開個玩笑。"
"玩笑？"蘇雅琪走近，從陳靜怡手中接過文件夾，"上周三，你在食堂故意撞翻新生的餐盤；上周五，你讓一年級生替你寫作業；昨天，你在女廁附近偷拍..."她每說一句，馬強的臉色就白一分。
"我...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。"馬強後退一步。
蘇雅琪合上文件夾："證據已經提交給教導主任。明天，你會收到處分通知。"她轉向林正明，語氣稍緩，"林同學，上課鈴快響了。"
林正明點頭，跟着蘇雅琪走進教學樓。馬強和他的跟班們灰溜溜地離開。
"謝謝。"林正明低聲說。
蘇雅琪沒有看他："我不是幫你，是維護校規。"她頓了頓，"但...你手臂的傷好些了嗎？"
這突如其來的關心讓林正明有些意外："已經沒事了。"
"那就好。"蘇雅琪加快腳步，仿佛後悔多說了這句話，"記住，不要以爲救了我一次，就能特殊對待。我對所有男生都一樣——沒有例外。"
上課鈴響起，兩人各自走向教室。林正明看着蘇雅琪的背影，心中復雜。這個冷漠的女孩，真的是當年那個銀鈴般笑聲的女孩嗎？
課間，周小宇湊過來："你惹上馬強了？那家夥可是出了名的記仇。"
"蘇雅琪似乎很了解他。"林正明裝作漫不經心地問。
"當然，"周小宇壓低聲音，"蘇雅琪有個秘密——她記憶力超強，過目不忘。學校裏每個人的不良記錄，她都記在心裏。這也是爲什麼沒人敢招惹她，除了..."他突然停住。
"除了誰？"林正明追問。
"沒什麼。"周小宇搖頭，"反正，別被她的外表騙了。蘇雅琪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。"
中午，林正明獨自一人在食堂用餐。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蘇雅琪的"禁區"。今天，那裏多了一個人——一個瘦弱的女孩，正怯生生地和蘇雅琪說話。
"那是趙寧雅，"周小宇順着林正明的目光看去，"她和蘇雅琪是小學同學，據說有先天性心髒病，經常請假。奇怪的是，蘇雅琪只允許她靠近自己的'禁區'。"
林正明眯起眼睛。趙寧雅...這個名字有些耳熟，但一時想不起在哪裏聽過。
放學後，林正明故意放慢收拾書包的速度。他想確認一件事——蘇雅琪是否真的不記得他了。
走廊裏人漸漸稀少，林正明躲在轉角處，看着蘇雅琪和陳靜怡走來。兩人似乎在討論學生會的工作，蘇雅琪表情嚴肅，而陳靜怡不時點頭。
當她們經過林正明藏身的地方時，他故意讓書本掉在地上。
"對不起，我..."林正明彎腰撿書，抬頭時直視蘇雅琪的眼睛，"蘇同學，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？"
蘇雅琪停住腳步，仔細打量他："林同學，我們昨天才第一次見面。"她的語氣冷漠而確定，"如果你是在用這種老套的搭訕方式..."
"不是搭訕，"林正明堅持，"八年前，城北小學，五年級二班。"
蘇雅琪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："我小學在城南貴族學校就讀，從未轉學。"她轉身欲走，又停下，"林同學，如果你真的對我有興趣，先學會說真話。"
這句話刺痛了林正明。看來她真的不記得他了，或者...她在裝作不記得？
等兩人走遠，林正明從口袋裏掏出手機，調出一張舊照片。照片上的胖男孩和一個扎着蝴蝶結的女孩在公園裏笑着，女孩手腕上戴着櫻花手鏈——與蘇雅琪現在戴的一模一樣。
"爲什麼..."林正明喃喃自語，"爲什麼你不記得我？"
回家路上，林正明經過一家甜品店，櫥窗裏擺着精致的蛋糕。他想起小時候，母親常說他做甜點有天賦，尤其是巧克力餅幹。那個嘲笑他的女孩，曾經誇贊過他的餅幹...
突然，一個瘦弱的身影從甜品店跑出來，撞在林正明身上。是趙寧雅。
"對不起！對不起！"她慌亂地道歉，臉色蒼白，呼吸急促。
"你沒事吧？"林正明扶住她，發現她額頭冒汗，嘴唇發紫。
"藥...我的藥在包裏..."趙寧雅艱難地說。
林正明迅速找到她的藥瓶，幫她服下藥片。幾分鍾後，趙寧雅的呼吸平穩下來。
"謝謝，"她虛弱地微笑，"我有時會忘記帶藥出來。"
"你應該小心些。"林正明遞給她一瓶水，"要去醫院嗎？"
趙寧雅搖頭："老毛病了，休息一下就好。"她注意到林正明手中的甜品店袋子，"你也喜歡這裏的蛋糕？蘇雅琪最愛這裏的巧克力慕斯，每周五都會買一個。"
林正明心中一動："蘇雅琪？她喜歡甜食？"
"是啊，"趙寧雅笑了，"外表看起來冷冷的，其實超愛甜食。不過她在學校從不吃，只有放學後才會..."她突然停住，警惕地看着林正明，"你爲什麼對蘇雅琪這麼感興趣？"
"只是好奇。"林正明轉移話題，"我送你回家吧，你看起來還沒完全恢復。"
"不用了，"趙寧雅婉拒，"我家就在附近。而且..."她猶豫了一下，"蘇雅琪討厭別人多管閒事，包括我對她的關心。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，但現在...關系變得很復雜。"
林正明送趙寧雅到家門口，目送她進門後，轉身離開。他沒有注意到，二樓窗戶後，一雙眼睛正注視着他。
晚上，林正明躺在床上，回想今天發生的一切。蘇雅琪冷漠的眼神，趙寧雅關於她愛吃甜食的秘密，還有那條櫻花手鏈...種種線索在他腦中交織。
手機震動，一條匿名短信："想知道真相嗎？明天下午四點，舊教學樓天台。"
沒有署名，但林正明知道是誰發的。他回復："你是誰？"
對方很快回復："一個知道你過去的人。記住，八年前的真相，不是你想象的那樣。"
林正明盯着手機屏幕，心跳加速。明天，或許能揭開謎底。但爲什麼，他感到一絲不安？
夜深人靜，林正明從抽屜裏拿出一枚銀色胸針——那是他離校那天，在課桌裏發現的匿名禮物，附着一張紙條："對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。"
八年來，這個謎團一直困擾着他。現在，他回到這裏，不僅是爲了復仇，更是爲了尋找真相。
"蘇雅琪..."林正明輕聲念出這個名字，眼中閃過復雜的光芒，"明天，我會知道一切。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