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餐廳裏,死寂蔓延。
顧言捂住瞬間出血的嘴,吐出了半截斷針和一顆崩裂的牙齒。
他猛地抬頭目光射向我。
“蘇雪!你他媽瘋了?!在菜裏放針?!你想殺了我?!”
我平靜地咽下口中的白飯,拿起紙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,仿佛眼前的混亂與我無關。
“放針?”
我抬眼,目光裏帶着恰到好處的困惑和一絲被冤枉的冷意。
“顧言,你氣糊塗了?這頓飯是張媽做的,我連廚房都沒進。”
“你自己不小心這也要賴在我頭上?”
他被我冷靜的否認噎住,臉色鐵青,胸口劇烈起伏。
他死死盯着我,想從我臉上找出一絲心虛的破綻,卻只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平靜。
“不是你還能有誰?!就因爲昨天的事,你報復我!”
他聲音嘶啞,因爲嘴裏的傷口顯得有些含糊不清。
“昨天的事?”我重復着,嘴角勾起一抹極淡、極冷的弧度。
“你說的是我被人下藥扔進那種地方,而你輕描淡寫地說‘就當被狗咬了’的那件事嗎?”
我的目光掃過他狼狽的臉和滿地的狼藉,聲音輕飄飄的,卻帶着千斤的重量:
“如果報應來得這麼快,那大概......真的是天意吧。”
他氣得渾身發抖,一腳踢開腳邊的碎瓷片,發出刺耳的聲響。
他猛地從西裝內袋裏抽出一份文件,重重地拍在我面前的桌上。
“籤字!”
他眼神陰鷙,帶着一種急於擺脫麻煩的決絕。
“蘇雪,這日子過不下去了!離婚!你現在就給我籤字!財產不會少你,算是補償!”
我看着那份攤開的、標題爲“離婚協議書”的文件,紙張還帶着他身體的溫度。
補償?用錢來補償我那被碾碎的自尊和支離破碎的人生?
我緩緩伸出手,沒有去拿筆,而是捏住了那幾頁紙。
在顧言錯愕的注視下,我慢慢地、極其用力地,將那份協議從中間撕開。
紙張撕裂的聲音在寂靜的餐廳裏異常清晰,像某種決絕的宣告。
一分爲二,再撕,變成四片,八片......直到它在我手中化爲一堆無法拼湊的碎片。
我揚起手,任由白色的紙屑如雪片般紛紛揚揚,落在油膩的湯汁和碎裂的瓷盤之間。
“想離婚?”
我迎上他震驚而暴怒的目光,聲音不高,卻字字如冰釘。
“顧言,遊戲才剛剛開始。在我沒有說結束之前,你逃不掉的。”
“至於針......”我微微歪頭,露出一個近乎天真的、卻讓他脊背發涼的笑容。
“誰知道呢?也許只是第一根。也許......還會有九百九十九次這樣的‘意外’,在等着你。”
“我們,慢慢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