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蔣京墨下班回家,楊婧就把白天的事和他說了。
蔣京墨覺得蘇奈懟得好。
又覺得她脾氣實在太好。換作是他,更難聽的話他都說得出來。
楊婧又說:“你讓我打聽的事我打聽到了。蘇奈這幾年在蔣家三房過的日子,實在算不上太好。多虧還有小昭照顧,這孩子挺貼心的。今天奈奈給大家看診,小昭在旁邊還能跟着說上幾句病症,屬實耳濡目染了。”
蔣京墨忽然想起什麼,“我沒記錯的話,小昭是當年爺爺指派給蘇奈的?”
“對。”
蔣京墨蹙眉,“那蔣寒暝呢,他這三年爲蘇奈做過什麼?”
楊婧冷笑一聲,“你應該問奈奈都爲蔣寒暝做了些什麼。”
蔣京墨眸色微沉。
不問不知道,一問嚇一跳。
三房的人一個比一個摳。蔣寒暝也不遑多讓。
和蔣京墨預想中一樣,蘇奈和蔣寒暝談戀愛的這幾年,沒送過她什麼,就幾束玫瑰花。
在她眼前晃一晃,回頭就落在了林纖纖手裏。
首飾、衣服之類的更是不用說。
蘇奈來的時候身上別無長物,就一支銀簪,還是她原本就有的。
旗袍也就三件,都洗的發了白。
林纖纖好歹還住了一個南向的屋子,蘇奈住在西苑的北邊,那以前是裝雜物的倉房,潮乎乎的。
只怕老爺子都不知道,他的救命恩人,在三房住了三年,竟會是這樣的待遇!
楊婧輕嘆一聲,“小昭跟我說的時候,眼睛通紅,我就知道她們姐倆沒少受委屈。只是奈奈不是個樂意訴苦的性格,什麼都不說,小昭好幾次都想跟老爺子告狀,也被奈奈攔下了。”
“奈奈說,蔣寒暝救了她的命,三房肯給她一個住處已經很好了,哪有寄人籬下還挑三揀四的?可她這些年,幫了三房那麼多,三房絕口不提,真是一個比一個不要臉!就這樣,還想騙奈奈賣給他們呢!”
……
蔣京墨回到臥室時,臉還是黑的。
蘇奈在和布布下棋。
她眼睛看不見,就摸索着棋子說着方位,讓布布拿着她的手放棋子。
蔣京墨靠在門框邊,安靜地觀看了一會兒,沉冷的臉色慢慢浮上溫度。
這倆人玩得還挺好,也不知道是誰在哄着誰玩。
布布倒是挺有興致,下棋下得都精神了,全神貫注的,完全沒注意他老爹的出現。
反倒是蘇奈這個盲人聽到腳步聲,抬了下頭,“要睡了嗎?”
“嗯。時間不早了。”
蔣京墨走過來,上前把布布抱起,不小心讓他的腳丫子碰到了棋盤。
布布低頭一看亂掉的棋局,臉頓時皺成了包子。
嘖。
“不好意思,沒注意。”蔣京墨抱着兒子,對蘇奈說:“我帶布布回房,你先睡。”
蘇奈“嗯”了一聲,又說:“我等你。”
蔣京墨聽到這句,不知爲何有種欣慰的感覺,心裏很熨帖。
抱布布回房的腳步都快了些。
“兒子,今天洗個戰鬥澡怎麼樣?”
布布被三下五除二扒的光溜溜,坐在浴缸裏,看着有些着急的老爹,鄭重地點了點頭。
懂~
帶兒子洗完澡刷完牙,奶爸蔣京墨就將他塞進了被窩,摸了摸布布的頭。
“今天不講故事了,你自己哄自己睡着,行嗎?”
布布趕緊閉上眼睛。
太好了!終於不用聽奧特曼大戰恐龍了!
蔣京墨看着兒子乖巧的小臉,笑了笑,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,跟阿姨囑咐了兩句,便關了燈。
離開的時候,步伐都是輕輕的。
回到夫妻倆的主臥,蔣京墨又盡職盡責地給媳婦洗澡。
雖然不是第一次了,但其實每次蔣京墨給她洗澡,蘇奈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。
她自己也能洗,但她覺得這是很好地能夠促進夫妻感情的方式。
他們相處的時間不算太久,只有近距離的頻繁接觸,蘇奈才能更加了解到蔣京墨的性格,判斷他是否靠譜,是否有擔當,以及情緒是否穩定。種種,都是兩個人成爲婚姻合夥人的重要基石。
這也是蘇奈在蔣寒暝那吃過虧得出來的經驗教訓。
她和蔣寒暝就是沒有過太多日常近距離的接觸,才讓他裝了那麼久,她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,沒有那麼多三年去消耗了。只能加快速度。
“蔣京墨,謝謝你。”
一場愉快的性事結束後,蔣京墨給蘇奈擦拭着身體,得到了一句“謝謝”。
“……”他覺得有些莫名,“謝什麼?”
“謝謝你如此耐心。”
蘇奈誠懇地說:“照顧盲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。”
蔣京墨挑了下眉,這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。
“我還以爲你在變相地誇我技術好。”
蘇奈:“……”
呃,這個。
“怎麼?”
蔣京墨看着她怔愣的表情,覺得可愛,手掌支在她身旁,凝視着她的臉。
“你覺得還有哪裏需要改進的,可以提建議或者意見。”
蘇奈剛剛褪下去的紅暈,又騰地在臉頰浮起。
“沒有。”
她露出恰到好處的羞澀,小聲道:“挺好的。我很……滿意。”
平心而論,確實不錯。
前戲足夠充分,過程中也很照顧她的感受,不會只顧自己。
至於持久性的問題……只能說,她很需要。
每一次親密接觸過,或許是激素翻涌,也或許是情緒的釋放,她能感覺到體內的毒素也在漸漸往外排,視力一次比一次好,這讓她看到久違的希望,所以她內心也更加迫切。
苟且偷生了三年,她太希望重新看見,能夠像以前一樣,獨立、自由地活在這世上。
她要堂堂正正地回到蘇家,而不是這樣狼狽地回去。
睡前,蔣京墨問蘇奈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。
蘇奈想了想。
她在蔣家,其實什麼都不缺。但考慮到未來要走出去,又什麼都缺。
錢,蔣京墨都把自己的卡給她了,雖然她未必會花他的錢,但他已經給了她很大的保障。
至於別的……
“能在東苑給我弄一個小藥房嗎?”
蘇奈說:“我和小昭閒暇之餘會搞一點藥包之類的小東西,放到網上賣。以前在西苑的時候不太方便,畢竟藥味太重了。但去北苑,又怕叨擾到阿公。所以……”
“行。弄一個。”
蔣京墨很痛快地應下,“還有呢?”
蘇奈有些驚訝。
其實這個要求,她在西苑的時候跟蔣寒暝也提過。
甚至,起初她想弄一個藥房,就是爲了方便給蔣三夫人和林纖纖煎藥,她們太容易生病了。
可沒等她解釋原因,蔣寒暝就說:“還是別了吧,爸聞不慣藥味,媽也不怎麼喜歡中藥。”
一次駁回後,蘇奈就再沒提過這個事。
蔣京墨卻應得這般痛快。似乎她跟他要什麼他都會答應。
從結婚到現在,他就沒對她說過一個“不”字。
除了母親,蘇奈還沒被誰這樣對待過。
“還有,口紅。”
蘇奈側過身,笑着說:“你給我買一只口紅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