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
楚明棠斂下了眉眼。
“父皇的身體一直不太好,我不放心別人給他醫治,只有交到你手上我才能安心。”
父皇身上的舊毒雖然解了,但說到底傷了根本,這些年來一直湯藥不斷,可宮裏瑣事都由曹妃打理,偏偏她現在看不清曹妃的真面目,實在不放心把父皇的性命交到這樣一個人手上。
連蕖若驚得直接站了起來,“......爲什麼不放心別人?”
明明宮裏有醫術高明的太醫坐鎮,怎麼明棠的語氣......像是不信任他們似的。
楚明棠斜眼瞅着她,“你說爲什麼呢?”
她不傻,知道蕖若肯定有事情瞞着她,既然她不想說,她也不會強逼着她說。
可如今她的處境艱難,能信任的人實在有限,她希望有可能的話,蕖若能幫她一把。
連蕖若站在那裏,臉上的神色幾經變幻,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,有些認命地坐了下來。
“好吧!我說實話,是爹爹讓我來的,他說你的處境沒有想象中安全,讓我過來護着你,必要的時候幫你一把。”
現在看來爹爹的話是對的,明棠的身邊果然隱藏着居心叵測之人。
楚明棠怔住。
“師伯爲何要這樣說?既是這樣想的,爲何不直接告訴我,或者告訴我父皇?”
若她早點起戒心,那夢裏的悲劇......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?
連蕖若有些無奈地看着她。
“你想得太簡單了,我爹爹只是先皇後的師兄,若我們冒冒失失地去說,你的至親要謀害你,你肯信嗎?陛下肯信嗎?”
至親。
楚明棠苦笑,“原來真是至親啊!”
嘴上說着不在乎,其實她心底一直抱着微弱的期望。
或許那個夢是假的,只是一個跟現實有些許巧合的噩夢而已。
退一步說,就算是真的,也可能她記錯了某些細節,要害她的人不是她的皇伯皇叔,而是某個不相幹的陌生人。
哪怕那個人是蕭逐光,只是蕭逐光一個人,她心裏都能更好接受一些。
連蕖若嘆了一口氣,“我爹爹對皇後娘娘當年之事一直耿耿於懷,離開皇宮後去了很多地方,就是爲了查明陛下當年所中的毒。我偷聽了爹爹和娘親的對話,爹爹說,他查到當年買走那藥的人......出自大偃皇室。”
楚明棠神色茫然。
關於父皇當年所中的毒,她曾聽姑祖母提過幾句,說是父皇年輕時在外遊歷,爲了救人惹怒了當地的山匪,從而被他們報復,在他隨身的水壺中下了毒藥。
要不是運氣好正好遇到上山采藥的母後,他可能早就毒發而亡了,壓根就等不到回京城。
據說那毒藥十分奇特,以母後的醫術也不能完全拔除,父皇登基之後專門派人圍剿了那些山匪,當時匪首供認說那些毒藥是他從一個東彌商人手中購得的,他自己也沒有解藥。
無奈之下,母後只能暫時用藥物壓制毒性的發作。
可她四歲那年,父皇身上的毒再也控制不住了,母後爲了救他,不惜將毒引渡到了自己身上。
從此她再也沒有了親娘。
所有人都認爲,是父皇倒黴才中了這樣古怪少見的毒藥,可蕖若現在卻告訴她,父皇中的毒很可能跟大偃皇室有關。
換句話說,是父皇的血親,兜了一個大圈子,處心積慮地給他下了無解的毒藥。
想到這裏,楚明棠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。
原來幕後的人......早在好多年之前就開始布局了嗎?
連蕖若有些同情地看着她,“爹爹想要返回京城將這件事情告知陛下,最起碼讓他心裏有個提防,可我娘阻止了他。我娘說,爹爹只是皇後娘娘的師兄,甚至連正經的親屬都算不上,現在皇後娘娘不在了,我們家跟皇室的聯系就算徹底斷了,陛下怎肯爲了爹爹的一句話,去懷疑自己的血脈親人?”
楚明棠低頭苦笑。
伯娘說得對,父皇肯定不會信的。
父皇不止一次對她感慨過,都說皇室裏最稀缺的是真心,可他的兄弟們不一樣,他們從未爲難過他,對他唯一的女兒也一直視若己出。
他一定不願意相信,自己一心看好的兄弟們,其實恨他入骨,甚至毫不猶豫地逼死了他唯一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