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節:溪邊石灘與五十三人
九月二十,卯時正,雁門關西十裏處的無名溪畔。
晨霧在林間流淌,如乳白色的絹紗纏繞着枯黃草木。溪水從北面山澗蜿蜒而下,水面浮着昨夜霜凍的薄冰,在初升的朝陽下碎裂成萬千晶片,隨水流緩緩漂向下遊。溪畔有片天然石灘,青黑色的卵石被經年流水磨得光滑圓潤,大的如磨盤,小的似鵝卵,錯落鋪展十餘丈。
嬴政立在石灘中央最高的一塊青石上,玄色戰袍洗去了大半血污,但左肩和肋下的破損處仍露着草草縫合的痕跡。晨風吹動他散落的發絲,那張年輕而蒼白的臉上,一雙眼睛深如古井,映着溪水的粼粼波光。
石灘上站着五十三人。
除了原有的三十六名殘兵,這三日又陸續收攏了十七個潰兵——有關城陷時逃散的守軍,有運糧隊被襲後幸存的民夫,甚至有兩個從突厥營地逃出來的漢人奴隸。他們衣衫襤褸,面黃肌瘦,眼神裏混雜着恐懼、警惕,還有一絲對食物的渴望。
“都站好。”老趙掛着木棍,在隊列前走動,聲音嘶啞卻有力,“按隊正的規矩——按身高列隊,高的在右,矮的在左。快!”
人群緩慢移動,推搡,竊竊私語。有人嘀咕“窮講究”,有人茫然四顧。但沒人敢大聲——因爲所有人都看見了,石灘邊緣立着三根新削的木樁,每根樁上都掛着一顆突厥人的首級,頭顱下面的泥土還是暗紅色的。
那是昨夜的戰果。
二十人的突厥巡邏隊,在發現山澗入口的瞬間,遭到暴起突襲。嬴政帶着三十六個傷兵,用陷阱、弩箭、以及不要命的近身搏殺,全殲了那隊騎兵。己方只死了兩人,重傷三人。
這一戰,讓新來的潰兵們明白了兩件事:第一,這個年輕隊正不僅敢殺人,還會打仗;第二,跟着他,真有可能活下去。
隊列終於排好。五十三人,從右至左,從六尺高的隴西大漢到五尺出頭的少年,雖然站得歪歪扭扭,但至少有了隊伍的樣子。
嬴政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張臉。腦海中,數據面板無聲展開:
【當前載體:嬴政(重傷恢復中)】
【統御範圍:無名溪畔石灘(半徑五十丈)】
【可控人口:53人(潰兵)】
【民心向背:敬畏(+45),觀望(+20)】
【可用資源:突厥戰馬7匹,彎刀23柄,箭矢百餘支,幹糧袋12個】
【國運值:3(微光漸亮)】
【特殊狀態:祖龍記憶融合度22%】
【新增模塊:軍事訓練系統(初級)】
國運值漲到了3,民心從惶恐轉爲敬畏,這些都是好跡象。但更關鍵的是那十二個幹糧袋——每個袋子裏有約三斤肉幹和炒粟米,省着吃夠五十三人撐三天。
三天,他必須用這三天時間,把這群烏合之衆變成一支真正的軍隊。
“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。”嬴政開口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,“在想下一頓飯在哪,在想今晚睡哪裏,在想這該死的仗什麼時候結束。”
人群寂靜,只有溪水潺潺。
“我也在想。”他頓了頓,“但我想的和你們不一樣——我在想,怎麼讓五十三個人都活下來,怎麼帶着你們殺回雁門關,怎麼...在這亂世裏,殺出一條生路。”
有人眼中閃過希望,但更多人露出懷疑。
“聽起來像做夢,是不是?”嬴政走下青石,在隊列前緩緩踱步,“三十七個人時,有人說我在做夢。但昨天,我們三十七個人,殺了二十個突厥騎兵,一個沒放跑。”
他指向那些首級:“那就是證明。”
“可那是偷襲...”隊列後排有人小聲嘀咕。
“對,是偷襲。”嬴政點頭,“戰場上,能贏就是本事。不管偷襲、埋伏、詐敗、火攻...只要能殺敵制勝,就是好戰術。但——”
他話鋒一轉,語氣轉厲:“但偷襲能贏一次,不能贏一輩子。要想真正活下去,光靠小聰明不夠,要靠紀律,靠訓練,靠...規矩。”
他走回青石前,從懷裏掏出一卷粗麻布——是老趙用繳獲的突厥旗幟改制的,染成玄色,上面用木炭寫滿了字。
“這上面,有十八條軍規。”嬴政展開布卷,每一行字都有巴掌大,雖然潦草,但筆畫深刻,“我叫它‘行軍十八斬’。現在,我一條條講給你們聽。只講一次,聽不清的,問同伍;記不住的,五日後考核,三次不過者——”
他頓了頓:“逐出軍營,自生自滅。”
第二節:十八斬釋義與秦律精髓
晨光漸亮,穿透林間薄霧,在石灘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
嬴政開始講解。每一條軍規,他不僅念原文,還配以具體戰例——有些是這幾日的親身經歷,有些是前世記憶中的秦軍戰例,融合起來,深入淺出。
“第一條:聞鼓不進、聞金不止者,斬!”
他舉起從突厥兵那裏繳獲的一面皮鼓:“戰場上,鼓聲就是前進,金鳴就是後退。爲什麼要聽?因爲戰場上幾萬人,光靠喊話傳令,喊破了喉嚨也傳不遠。所以要有統一的號令——鼓進金退,這是鐵律。”
“三日前,雁門關西牆血戰,就有一隊人沒聽清金鳴,沖得太前,被突厥人包圍全滅。他們不是不勇,是沒聽號令。所以這一條,看似嚴苛,實則是保你們的命。”
“第二條:呼名不應、點卯不到者,斬!”
“爲什麼要點卯?因爲要知道還有多少人能打,多少人傷了,多少人...死了。點卯不到,可能是逃了,可能是死了,必須立刻查清。查清了,該補位的補位,該救援的救援。若是疏忽,可能因爲缺了一人,導致整個陣型崩潰。”
他看向一個斷了左臂的士卒:“就像你,王五。你雖然不能持刀了,但還能遞箭、還能報信、還能守營。點卯時你到了,我就知道還有你這個戰力。你若不到,我就得派人去找——可能因此耽誤戰機。”
王五重重點頭。
“第三條:夜傳刁鬥、怠慢營規者,斬!”
嬴政指向昨夜繳獲的突厥銅鬥——那是巡夜時敲擊報更用的:“軍營夜巡,不是走形式。要聽風聲,聽馬蹄,聽有沒有敵人摸營。三更天打瞌睡,可能四更天敵人就殺進來了。昨夜那隊突厥騎兵,就是因爲他們的巡夜人懈怠,沒發現我們藏在山澗裏,才被全殲。”
“第四條:多出怨言、怒其主將者,斬!”
這一條,他講得很慢:“我知道,很多人心裏有怨氣——怨朝廷不給糧,怨將軍不會打,怨同袍不拼命。但怨氣有什麼用?怨氣能當飯吃?能殺敵?不能。怨氣只會傳染,讓一個人灰心,十個人喪氣,一百個人潰散。”
“我在這裏說清楚:有意見,可以提;有困難,可以報;但私下抱怨、煽動軍心者,斬立決。因爲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,是五十三個人的生死。”
“第五條:揚聲笑語、蔑視禁約者,斬!”
“軍營不是市集,打仗不是兒戲。戰時嬉笑,是對死者的不敬,是對戰事的輕蔑。你們看看——”
他指向溪水下遊,那裏,昨夜戰死的兩個士卒剛剛下葬,墳頭還是新土:“張二郎,二十一歲,隴西狄道人,家裏還有老娘和三個弟弟。他死了,你們笑得出來嗎?”
石灘上一片死寂。
嬴政一條條講下去。每條軍規,都配以血淋淋的戰例,都指向一個核心:在戰場上,紀律就是生命,規矩就是保障。
講到第十條時,已是辰時三刻。陽光徹底驅散晨霧,溪水泛着金色的光。五十三人站得腿麻,但無人敢動——因爲所有人都聽進去了,聽懂了這些看似嚴苛的規矩背後的道理。
“第十八條,”嬴政最後念道,“觀寇不審、探賊不詳者,斬!”
“這一條,專爲斥候所設。探敵情,不是遠遠望一眼就完事。要探清敵人有多少,裝備如何,士氣怎樣,糧草在哪,從哪條路來,可能在哪扎營...差一點,可能就是全軍覆沒。”
“七日前,突厥人圍攻雁門關前,派了三隊斥候探路。其中一隊馬虎,沒發現關東有條廢棄古道能繞到關後。結果呢?那隊斥候全被處斬,但已經晚了——突厥人正是從那條古道潛入,差點破了東門。”
他收起布卷,看向衆人:“十八條,講完了。有不明白的嗎?”
沉默。
許久,一個年輕士卒顫聲問:“隊...隊正,這些規矩...都這麼嚴嗎?動不動就斬...”
“嚴,才能活。”嬴政平靜地說,“亂世之中,對敵人仁慈是蠢,對自己人放縱是罪。我立這些規矩,不是爲了讓你們怕我,是爲了讓你們——讓咱們所有人,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。”
他頓了頓,加重語氣:“但光有罰不行,還得有賞。從今天起,實行軍功爵制——殺一敵,記一功;俘一敵,記兩功;繳獲戰馬、重甲、旗幟,另計。累計十功,升伍長;五十功,升隊正;百功...我保舉你當校尉。”
“陣亡者,撫恤翻倍,骨灰送回家鄉。傷殘者,營內供養,安排雜役。有功者,當場行賞,絕不拖欠。”
恩威並施,賞罰分明。
老趙在一旁聽着,眼中閃着光。他戍邊三十年,見過太多軍頭——克扣糧餉的,冒領軍功的,臨陣脫逃的...像嬴政這樣既嚴又公的,頭一回見。
他忍不住低聲對身旁的王五說:“這氣勢...比楊太仆還嚇人。”
王五茫然:“楊太仆是誰?”
“楊素啊!開皇年間的名將,治軍最嚴的那個...”老趙忽然住嘴,因爲他發現嬴政的目光掃了過來。
嬴政確實聽到了。楊素...他記得這個人。前隋名將,滅陳統帥,治軍以嚴酷著稱。但楊素晚年驕縱,不得善終。他要做的,不是另一個楊素,而是...八百年前的那個自己。
那個建立秦法,一統天下的始皇帝。
“現在,”嬴政朗聲道,“願意守這十八斬的,留下。不願意的,現在可以走——我發三日口糧,絕不阻攔。”
石灘上,五十三人,無人動彈。
“好。”嬴政點頭,“既然都留下,那就是認了這規矩。從今天起,你們不再是散兵遊勇,是靖難營的兵。我嬴政的兵。”
第三節:建制初立與績效考核
巳時初,訓練開始。
嬴政將五十三人重新整編。按特長分三隊:弩隊二十人,由箭術最好的陳平統領;步隊二十五人,由經驗最老的李四統領;工隊八人,交給那個從突厥營地逃出來的漢人奴隸——他叫魯三,原是軍器監的工匠,被俘後爲突厥人修兵器,趁亂逃了出來。
每隊下設伍,每伍五人,伍長由伍內推舉。嬴政定下規矩:伍長不是終身制,每五日考核一次,考核內容有三項——武藝、紀律、識字。三項總分最高的五人,擔任伍長;最差的五人,降爲普通士卒,伍長由次高者接任。
“這叫‘績效考核’。”嬴政解釋,“能者上,庸者下。咱們人少,每一個位置都要給最能幹的人。”
這個制度讓很多人不適應——尤其是那幾個靠着資歷當上伍長的老兵。但嬴政態度堅決:“亂世之中,資歷不能當飯吃。你能殺敵,你能帶兵,你才能當伍長。不能,就讓位。”
除了武職,他還設立了文職:老趙任後勤長,負責糧草分配、物資登記;李小乙任書記員,專司功過記錄——這孩子雖然只有十五歲,但識得幾百個字,是營裏文化最高的。
“從今天起,所有物資出入、功過賞罰,都要記錄在冊。”嬴政對李小乙說,“每筆賬目都要清晰,每日公示。有疑問的,可以查賬。若發現貪墨、造假...”
他沒說完,但李小乙明白——那十八斬裏,有專門針對貪墨的條款。
建制完畢,開始訓練。
弩隊練射箭,但嬴政的要求很奇怪——不要練百步穿楊,要練三十步內速射。“戰場上,敵人不會站着一動不動讓你瞄。要練的是抬手就射,三息三箭。”
步隊練陣型,但也不是常見的方陣圓陣,而是三人小組配合:一人持盾防御,一人持矛突刺,一人持刀補漏。“咱們人少,不能擺大陣。三人一組,靈活機動,適合山林作戰。”
工隊最忙。魯三帶着七個工匠,要修理繳獲的兵器,要制作訓練器械,還要趕制一批特殊的裝備——嬴政畫了圖樣:一種帶鉤爪的繩索,一種能拋射的簡易弩,還有...火藥。
“火藥?”魯三看着圖樣上標注的配方——硝石七成五,硫磺一成,木炭一成五,一臉茫然,“這是...爆竹用的那個?”
“對,但配方不同。”嬴政解釋,“這個威力更大,能做‘震天雷’——用陶罐裝藥,點燃引信後拋出,爆炸聲能驚馬,破片能傷人。雖然殺不了多少人,但制造混亂足夠了。”
魯三將信將疑,但還是照做。好在這片山林裏有硝石礦,硫磺也能找到,木炭更是現成。
訓練從巳時持續到未時。午時休息兩刻鍾,每人分到一塊巴掌大的肉幹和半碗溪水。雖然量少,但沒人抱怨——因爲每個人都看見,嬴政那份和大家一樣,甚至更少。
未時正,考核開始。
第一項,隊列。五十三人按伍列隊,嬴政喊口令:“立正——稍息——向左轉——向右轉——”
經過一上午訓練,隊列整齊了許多。雖然仍有失誤,但比早晨那會強了不止一籌。
第二項,兵器。弩隊考三十步速射,二十人輪流上場,每人三箭。成績最好的陳平,三箭全中靶心;最差的一個,三箭脫靶兩箭。
“脫靶的,今晚加練一百箭。”嬴政平靜地說,“練不完,不準吃飯。”
第三項,識字。這才是最難的。五十三人裏,識字的不到十個,大多數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。嬴政讓李小乙教最簡單的十個字——“兵、糧、水、火、攻、守、生、死、功、過”。要求每伍至少有一人會認會寫。
考核持續到申時。結束時,所有人都累癱了,但奇怪的是,沒人喊苦——因爲每個人都感覺到,自己在進步。那種有方向、有目標、有同伴的感覺,驅散了逃亡以來的迷茫。
嬴政讓各伍圍坐總結。伍長匯報訓練情況,士卒提意見建議。雖然大多是粗淺的見解,但嬴政認真聽着,有價值的就采納。
比如一個老兵提出,山林作戰應該塗臉僞裝。嬴政當場讓工隊采集青草汁液,試驗效果。
比如李小乙建議,記賬應該用“阿拉伯數字”——這是嬴政教他的,比漢字記賬簡便。嬴政同意,並讓李小乙教各伍長。
這種“從諫如流”的姿態,讓士卒們感到被尊重。他們開始真正把這裏當成“家”,把彼此當成“兄弟”。
第四節:夜校開課與人心歸附
戌時,夜幕降臨。
石灘上升起五堆篝火——比昨夜多兩堆,因爲繳獲了突厥人的油脂,可以奢侈一點。火光映照着五十三張疲憊但滿足的臉,也映照着石灘中央新立的木牌——上面刻着“十八斬”的簡版。
嬴政坐在主位,面前擺着簡陋的晚餐:半塊肉幹,一碗野菜湯。和所有人一樣。
老趙端着一本新制的名冊走來——是用樹皮訂成的,雖然粗糙,但足夠記錄五十三人的基本信息。
“隊正,都登記完了。”老趙說,“五十三人,來自九個郡,二十三個縣。最大的四十八歲,最小的十五歲。識字的七個,會手藝的十一個——包括鐵匠兩個,木匠三個,皮匠一個,泥瓦匠兩個,醫生...半個。”
“半個?”嬴政挑眉。
“是個獸醫,給馬治病的。”老趙苦笑,“不過他說,人和馬差不多,都能治。”
嬴政點頭:“讓他試試。傷員交給他,需要的草藥,派人去采。”
“還有...”老趙壓低聲音,“今天訓練時,我聽見有人嘀咕,說隊正您...您說話做事,不像二十歲的人,倒像個...像個老將軍。”
嬴政沉默片刻:“你怎麼看?”
“我...”老趙猶豫,“我覺得也是。隊正您懂的太多了——兵法、律法、工匠活...這些都不是邊卒該會的。但我不在乎,只要能帶我們活下去,您就是神仙下凡我也跟!”
嬴政笑了。這是三天來他第一次笑,雖然很淡,但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,竟有幾分...滄桑?
“我不是神仙。”他說,“只是個...不想再死一次的人。”
這話老趙聽不懂,但沒關系。他只知道,跟着這個隊正,有盼頭。
正說着,李小乙跑過來,手裏捧着一塊新燒制的陶板:“隊正,您看——魯師傅按您的吩咐,做出了第一塊‘教學板’!”
陶板約兩尺見方,表面塗了白堊,可以用木炭寫字,寫完能擦掉。嬴政接過,用炭筆在上面寫下三個字:“靖、難、營”。
“從今晚起,每晚戌時到亥時,是夜校時間。”他朗聲道,“所有人都要學識字,學算術,學...怎麼做一個合格的兵。”
人群騷動。識字?他們這些泥腿子?
“我知道你們覺得沒用。”嬴政說,“但我要告訴你們,識字不僅能看懂軍令,能記賬,將來退役了,還能謀個出路——當賬房,開店,教孩子...難道你們想一輩子當兵吃糧,或者回去種地?”
這話觸動了許多人。亂世之中,識字可是上等人的特權。
“今晚先學十個字。”嬴政在陶板上寫,“兵、糧、水、火、攻、守、生、死、功、過。每個字,我講意思,講用法。學完,每伍要有一人會認會寫。五日後考核,不會的...”
他沒說完,但所有人都明白——那十八斬裏,有“怠慢營規”這一條。
夜校開始了。五十三人圍坐篝火旁,看着陶板上的字,跟着嬴政念。起初笨拙,有人把“兵”念成“乒乓”,有人把“攻守”寫反。但嬴政極有耐心,一遍遍教。
一個時辰後,竟有二十多人能認全十個字了。雖然寫得歪歪扭扭,但終究是進步。
亥時,夜校結束。嬴政宣布解散休息,但他自己沒走,而是坐在篝火旁,看着那五堆漸漸熄滅的火焰。
腦海中,數據面板悄然變化:
【民心向背:信任(+50),歸屬(+35)】
【軍紀威懾力:+60】
【文化普及度:5%(緩慢提升)】
【特殊效果:秩序深化(戰鬥力+10%,生存率+12%)】
【國運值:4】
國運值又漲了1點。雖然依舊微弱,但這意味着,他的道路選對了。法治、教育、制度...這些看似虛無的東西,正在一點點凝聚成真實的力量。
“隊正。”李小乙不知何時湊過來,遞過半碗熱水,“您...您還不睡?”
“在想些事情。”嬴政接過碗,“你呢?今天學的字,都記住了?”
“記住了!”李小乙眼睛亮晶晶的,“我還教了同伍的王叔他們...隊正,識字真的有用!今天我記賬時,用您教的‘阿拉伯數字’,又快又準!”
“有用就好。”嬴政拍拍他的肩,“等仗打完了,我送你去書院,學更多的字,學經史子集...將來考科舉,當官,光宗耀祖。”
李小乙愣住,眼淚突然涌出來:“隊正...我...我一個鐵匠的兒子...”
“鐵匠的兒子怎麼了?”嬴政淡淡道,“八百年前,有個叫百裏奚的人,放過牛,當過奴隸,後來當了秦國的大夫,輔佐秦穆公稱霸。英雄不問出身,只看你能不能抓住機會。”
這話李小乙聽不太懂,但他記住了——英雄不問出身。
夜色漸深。大部分人已經睡了,鼾聲此起彼伏。嬴政卻毫無睡意,他站起身,走向石灘邊緣。
那裏,老趙帶着兩個士卒在守夜。看見嬴政,老趙連忙行禮。
“有什麼動靜嗎?”嬴政問。
“沒有,一切正常。”老趙說,“就是...北面十裏處,好像有火光,時隱時現的,可能是突厥人的營地。”
嬴政望向北方。夜色中,確實有微弱的光點,像是篝火。
“明天,派兩個機靈的去看看。”他說,“要小心,不要暴露。”
“明白。”
正說着,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。
很輕,但很急。嬴政臉色一變:“隱蔽!”
所有人迅速躲進樹林。片刻後,三騎從北面山道疾馳而來,不是突厥人——看裝束,是隋軍。但他們的樣子很狼狽,馬匹渾身是血,騎士伏在馬背上,似乎受了重傷。
三騎沖到溪邊,馬匹力竭倒地,騎士滾落下來。
嬴政帶人上前查看。三個騎士,兩死一傷。活着的那個是個年輕校尉,左胸中箭,已經奄奄一息。
“水...”校尉嘶啞地說。
老趙連忙遞上水囊。校尉喝了兩口,突然抓住嬴政的手:“雁門...雁門關破了...快...快逃...”
話音未落,氣絕身亡。
石灘上,死一般寂靜。
雁門關...破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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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本章鉤子】:
1. 雁門關真的破了嗎?如果破了,楊廣是生是死?如果沒破,這個校尉爲何這麼說?
2. 靖難營剛剛建制,就面臨重大危機,嬴政將如何抉擇——是繼續隱匿,還是冒險探查?
3. 國運值增長到4,會解鎖什麼新的能力或模塊?
4. 突厥大營就在北面十裏,靖難營藏身之處是否已經暴露?
5. 嬴政的“十八斬”和績效考核制度初顯成效,但這支新軍能否經歷真正血戰的考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