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
我也第一次意識到,我的敵人,遠比我想象的更加復雜和可怕。
而我過去二十多年的人生觀,在這一刻,徹底崩塌。
我對她說:“我要他,淨身出戶,一無所有。”
“可以。”
蘇晴的回答幹脆利落。
我回了林家。
開門的是我媽。
她看到我,先是一愣,隨即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。
“你還知道回來?”
“我還以爲你多有骨氣,死在外面了呢。”
我沒理她,徑直往裏走。
“錢花完了?沒地方去了?”
“我告訴你林未,你爸說了,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你!”
我停下腳步,回頭看她。
“我不是回來要錢的。”
“我是回來拿東西的。”我媽愣了一下。
說完,我直接上了二樓,回到自己的房間。
房間還是我離開時的樣子,只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。
我媽跟了上來,倚在門口,抱着手臂冷笑。
“拿吧拿吧,趕緊拿完趕緊滾!”
“省得留在這裏礙眼!”
我打開衣櫃,假裝收拾衣服。
林辰不在家。
我爸應該在公司。
我媽在門口監視了我一會兒,大概是覺得無趣,罵罵咧咧地轉身下樓了。
“晦氣的東西!”
我立刻走出房間,閃身進了二樓走廊盡頭的那間書房。
門沒有鎖。
我輕輕帶上門,心髒砰砰直跳。
書房的布局和我記憶中一樣。
一整面牆的書櫃,一張巨大的紅木書桌。
保險櫃就在書桌後面的牆裏,外面用一幅山水畫擋着。
我走到畫前,深吸一口氣,掀開了畫。
一個灰色的電子保險櫃露了出來。
是密碼鎖。
我爸的密碼會是什麼?
他的生日?我媽的生日?結婚紀念日?
還是林辰的生日?
我試了前三個,都提示密碼錯誤。
只剩下最後一個可能了。
我輸入了林辰的生日。“滴”的一聲。
保險櫃門彈開了。我的心沉了下去。
原來,在他心裏,他那個寶貝兒子,比什麼都重要。
保險櫃裏,放着一些文件,房產證,還有幾個絲絨盒子,裏面大概是珠寶。
在最下面,我看到了一個棕色的牛皮賬本。
我迅速拿出賬本,塞進懷裏,然後把保險櫃恢復原樣,掛好畫。
正當我準備離開時,書桌上的一個相框吸引了我的注意。
那是我和林辰小時候的合影。
照片裏,我扎着兩個羊角辮,林辰跟在我身後,笑得一臉天真。
我拿起相框,手指輕輕拂過照片上自己的臉。
那時候,我把他當成全世界最親的弟弟。
我願意爲他做任何事。
可我沒想到,他會那樣對我。
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來,越來越近。
是我媽!
我心裏一驚,立刻放下相框,準備從書房溜出去。
可已經來不及了。
書房的門,被人從外面推開。
我媽站在門口,一臉錯愕地看着我。
“林未?你怎麼在這裏!”
她看到了我身後那幅還沒完全掛正的山水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