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梁明淅深夜回到學校時,梁初雨正挽着邵庭川的胳膊,從練功樓走出來。
四目相對。
梁初雨笑着上前,親昵地攬住了她的肩膀。
“姐姐,庭川哥哥不過是幫我排練個舞台劇,又不是把他拐跑了,這你都要大半夜地追來?”
她笑容明媚,語氣嘲弄。
梁明淅疏離地輕推開她的胳膊。
“我不是來找邵庭川的。”
說完,她就想越過兩人離開。
可沒想到,梁初雨居然借勢一個踉蹌重跌在地,抱着自己的小腿哭得梨花帶雨:“姐姐,我就是關心你,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?!”
“我的腿好疼啊庭川哥哥,我不會上不了舞台了吧!”
邵庭川立刻抱起她,眼底滿是憐惜,“別怕,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!”
說完責備地看向梁明淅,“你就算再鬧,也不該把氣撒在別人身上,初雨只是跟你開個玩笑,你至於嗎?”
梁初雨見狀,環上他的脖頸。
“別這樣庭川哥哥,我沒事的,你不要怪姐姐了,她肯定也是無心的呀!”
原本滿臉怒火的邵庭川,聽後只剩下無奈和寵溺。
開口是梁明淅從沒有聽過的縱容:“好好好,都聽你的,你從小就這麼善良,被人欺負了還總以德報怨。”
他嘆了口氣,溫柔又小心地叮囑。
“初雨,我只是想保護好你,答應我,別再受傷了好嗎?”
不過簡單一句,足以摧毀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心防。
破防的瞬間眼淚就沒出息地砸了下來,狼狽地轉身就跑。
着急去醫院的邵庭川沒有追上來,甚至沒有多問一句,她這麼晚了爲什麼還在學校,她的額頭又爲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。
梁明淅一路跑回研究生宿舍,舍友被嚇了一跳。
“淅淅你受傷了?!怎麼會這麼嚴重,是遇到危險了嗎?”
毫無關系的普通人,都一眼看到了她額頭猙獰的傷口,擔憂地噓寒問暖,這讓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,痛哭出聲。
室友小心翼翼地安撫,直到她徹底平靜下來,才拿出醫藥箱幫她處理。
“淅淅,其實所有人都能看出來,邵庭川根本不愛你!”
梁明淅倏然抬眸。
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,就是一個自我感動的傻瓜,扮演着衆所周知的小醜。
她其實,早就是個笑話了。
這時,宿管阿姨的電話打了上來,“梁明淅,樓下有人找!”
她下樓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邵庭川。
他是打車來的,手裏大包小包全是滋補的珍貴藥材。
梁明淅走出去,沒有吭聲。
邵庭川察覺到她的異樣,微微皺眉:“你最近到底怎麼了?就因爲紀、念日沒有一起過,就要鬧這麼久嗎?還搬到宿舍裏來了?”
她沒回答,靜靜地等他說完。
“就快訂婚了,這個時候鬧情緒,真的有點不懂事了。”
“算了,我已經帶初雨送去醫院看了,沒有什麼大礙,現在買了這些藥材給她熬滋補湯,也算是替你賠罪了。”
梁明淅猛地抬起頭,“我們什麼關系?我又做錯了什麼?你憑什麼替我賠罪?”
“梁明淅!”他的臉色驟然冷沉,“你別太過分!”
她自嘲一笑。
“我說分手是認真的,也沒有跟你鬧,你租的房子我已經退租了。”
周遭的空氣陷入了詭異的沉默,梁明淅說不清楚自己還在期待什麼。
半晌後,邵庭川終於開口,帶着看穿一切的笑,“原來是生氣我租房子跟你訂婚?”
“算了,不跟你計較了,我接了個不錯的工作邀請,馬上就能有一大筆收入,你乖一點,等訂婚後我們買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,滿意了吧?”
她怔怔地看向他。
這樣的謊話說多了,居然連表情都能練就得如此真切。
明明他們不會有訂婚後,明明他們再不可能買一套屬於兩個人的房子......
他忽略她的訴求,無視她的痛苦,只一門心思地期待着“訂婚”現場要給她的巨大驚喜!
“庭川哥哥,你好了嗎,我好困啊。”
旁邊出租車裏,梁初雨露出腦袋,撒嬌地開口。
邵庭川立刻答應,對梁明淅擺了擺手,轉身走上了車。
車子啓動的瞬間,梁初雨對她眨了眨眼睛,目光中滿是譏誚的挑釁。
她怔怔站在宿舍樓前,麻木地看着車燈漸漸消失在夜幕裏,抬手摸上了自己額頭的紗布。
太委屈了......
滿腔的愛意最終換來最殘忍的算計,她永遠只能受盡委屈。
所以,這些帶給她委屈的人,她通通都不想再要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