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：緋聞突生
第二天早晨，許星瀾是被手機持續不斷的震動聲吵醒的。
她迷迷糊糊地從枕邊摸到手機，屏幕亮得刺眼，上面跳出十幾條未讀消息。大部分來自蘇曉，還有幾條是工作室同事發的。而最上方的一條推送新聞標題，讓她瞬間清醒，睡意全無——
《深海資本陸既明夜會新晉影後林薇，高級餐廳密會三小時，疑似戀情曝光？》
她點開新聞，加載出的頁面裏是幾張像素不算太高但能看清人臉的偷拍照片。背景是某家以隱私性著稱的高端餐廳門口，燈光昏黃。陸既明正側身爲一位穿着酒紅色露肩長裙的女子拉開車門，女子微微低頭準備上車，側臉精致，眉眼含笑，正是最近憑借一部文藝片拿下金像獎最佳新人的影後林薇。
照片拍攝時間顯示是前天晚上——也就是她和陸既明領結婚證的那天晚上。
文字描述寫得曖昧不清，用詞巧妙：“據悉，當晚陸既明與林薇在該餐廳包廂共進晚餐，歷時三小時。期間無其他人員進出，二人舉止親密，言笑晏晏。林薇上車時，陸既明體貼地爲她護住頭頂，關系非同一般。而就在不久前，林薇在接受采訪時曾表示‘欣賞有才華、有深度的男性’，疑似隔空喊話……”
下面評論區已經炸了鍋。熱評第一條是：“郎才女貌，我磕了！”點贊過萬。第二條是：“陸總終於傳緋聞了！對方還是影後，這波不虧。”第三條則質疑：“等等，陸既明不是一直單身嗎？怎麼突然……”後面跟着各種猜測，有說商業合作的，有說秘密交往已久的，也有說只是朋友聚餐的。
許星瀾盯着那幾張照片看了很久。拍攝角度很刁鑽，確實看起來兩人離得很近，陸既明護住林薇頭頂的動作也確實顯得體貼。但她清楚地記得那晚——從民政局出來後，陸既明送她回公寓，在樓下說“好好休息”，然後就離開了，說是公司還有事要處理。
所以那個“要處理的事”，就是去見林薇？
心裏涌起一種奇怪的感覺，不是憤怒，也不是傷心——他們本來就是契約婚姻，她沒有立場生氣。那只是一種……被冒犯的不適感。就像你剛籤下一份合作協議，轉頭就發現合作方在跟你的競爭對手密切往來，雖然不違反條款，但感覺就是不對。
手機又震了一下，蘇曉發來一連串消息：
“看見新聞了嗎？？？”
“什麼情況？陸既明那家夥居然跟林薇……”
“你們不是剛結婚嗎？他這就……”
“需要我現在殺過去陪你嗎？”
許星瀾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，回復：“我在看。你先別急，我問問情況。”
她放下手機，起身洗漱。鏡子裏的人臉色有些蒼白，眼下有淡淡的青影。她打開水龍頭，用冷水拍了拍臉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換衣服時，她的動作比平時慢了些，像是需要更多時間思考。最終選了一套米白色的針織套裝，柔軟的面料能讓她感覺舒適些。
下樓時，陸既明已經坐在餐桌前看平板電腦。他面前擺着簡單的早餐——全麥吐司，煎蛋，一杯黑咖啡。他穿着白襯衫，沒打領帶，袖口挽到小臂，看起來像是準備在家辦公。
聽到腳步聲，他抬眼看她：“早。”
語氣平靜如常，神情自若，仿佛那則鬧得沸沸揚揚的緋聞根本不存在。
許星瀾在他對面坐下，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她的那份早餐，咖啡杯裏的拉花今天是一顆簡單的愛心。她盯着那顆愛心看了幾秒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，溫度剛好。
“今天的新聞……”她放下杯子，終於開口，聲音盡量保持平穩，“你看到了嗎？”
“看到了。”陸既明頭也不抬，手指在平板屏幕上滑動，像是在瀏覽什麼文件，“假的。”
他回答得幹脆利落，沒有任何辯解或解釋的意思，就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。
許星瀾愣了愣：“那你……”
“已經處理了。”陸既明放下平板，看向她，目光坦然，“林薇的公司想借我炒作新電影，狗仔是她經紀人安排的。那天晚上我是去談一個影視投資項目的合作，在場還有她的經紀人、我的法務總監，以及項目制片人。所謂的‘密會三小時’，是正常的商業談判。”
他頓了頓，補充道：“餐廳有完整的監控記錄，能證明當時包廂裏有五個人，不是只有我和她。”
許星瀾沉默。她當然知道這種緋聞在娛樂圈和商業圈都常見，但親自經歷，感覺還是不一樣。
“十分鍾前，深海資本的官方賬號已經發布了聲明。”陸既明拿起手機，點開微博，遞給她，“自己看。”
許星瀾接過手機。屏幕上，深海資本官方微博的最新一條動態確實是一則嚴正聲明。聲明措辭嚴厲，不僅澄清事實，詳細說明了當晚的情況和在場人員，還附上了一段剪輯過的監控錄像片段——能清楚看到包廂門開合時，裏面確實坐着好幾個人。聲明最後表示，將追究造謠媒體和營銷號的法律責任，已委托律師事務所處理。
這條聲明發布時間是八點整，現在才八點二十，轉發已經破五萬，評論過十萬。評論區風向瞬間逆轉，前排高贊評論都是：
“支持陸總維權！現在媒體爲了流量真是什麼都敢編。”
“看了監控，明明一屋子人，非說是二人世界，這屆狗仔不行啊。”
“笑死，林薇團隊這波操作太low了，想攀高枝也不是這麼攀的。”
“只有我注意到聲明裏那句‘對陸先生及家人造成困擾’嗎？家人？陸總有家人了？”
這條評論下面跟了幾百條回復，都在猜測“家人”指的是誰。
“另外，”陸既明收回手機，又點開另一個頁面，“我個人賬號也發了聲明。”
許星瀾看去，那是陸既明極少更新的私人微博，認證信息是“深海資本創始人兼CEO”，粉絲八百多萬，但過往微博只有寥寥幾條，都是轉發公司新聞。最新一條發布於八點零五分，只有一句話，連標點符號都沒有：
“已婚 勿擾 家妻不喜 特此說明”
發布時間是五分鍾前，轉發評論已經過三萬，點贊數十萬。
許星瀾盯着那短短八個字，“家妻不喜”四個字像有溫度一樣，燙得她眼睛發熱。
“你其實不必……”她輕聲說，聲音有些幹澀，“發這種個人聲明的。官方澄清就夠了。”
“有必要。”陸既明打斷她，語氣平靜但堅定，“既然我們籤了協議，在協議期間，我就有義務維護你的名譽和感受。這種無端緋聞，如果放任不管，會影響你的社交形象，也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困擾。”
又是協議義務。許星瀾垂下眼睛，用叉子戳着盤子裏的煎蛋。蛋黃流出來，金色的液體在白色瓷盤上蔓延。
“而且，”陸既明頓了頓，聲音低了些，像在說給自己聽，“我不喜歡這種誤會。”
許星瀾抬起頭，對上他的目光。他今天沒打領帶，白襯衫最上面那顆扣子鬆着，露出一小截鎖骨。晨光從東面的窗戶灑進來，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，讓他看起來比平時少了些距離感。
“今天有什麼安排？”他轉移了話題，拿起咖啡喝了一口。
“上午去工作室，下午要和一位老客戶開會，敲定下一季度的合作。”許星瀾回答，努力讓聲音恢復正常，“晚上可能加班，修改深海資本那個項目的最終方案——根據昨天會議上的反饋做微調。”
陸既明點點頭：“司機隨時待命，需要接送就打電話給老陳。另外，如果下午會議結束得早，可以來深海資本一趟，項目組有些技術參數想跟你們再確認一下。”
“好。”她應道。
他站起身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：“我先走了，今天上午有個重要的融資會議，要見幾位海外投資人。”
走到玄關時，他換好鞋，拿起公文包，忽然停住腳步，回頭：
“許星瀾。”
“嗯？”她抬頭看他。
晨光中，他站在門口，身形挺拔，眼神清明。
“如果再有類似的新聞，或者任何人用這件事打擾你、問你什麼，”他的語氣平靜，但字字清晰，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量，“直接告訴我。我會處理。”
門開了又關，他的腳步聲在走廊裏漸行漸遠。
許星瀾坐在晨光裏，面前的面包已經涼了，咖啡也失去了最佳溫度。她拿起手機，又看了一遍陸既明那條微博。
“已婚 勿擾 家妻不喜 特此說明”
簡潔，直接，不留任何餘地，甚至帶着點他特有的霸道。
她忽然想起昨晚他在深夜裏說的那句話——“在這九十天裏，你有權利享受一切配偶應有的尊重和保護。”
原來他說的保護，包括這種不留情面、雷厲風行的澄清。包括用“家妻不喜”這樣直白而私密的說法，切斷所有可能的緋聞和猜測。
窗外傳來清脆的鳥鳴聲，新的一天在秋日陽光中正式開始。
許星瀾放下手機，開始吃早餐。面包邊緣有些硬了，但她吃得很認真，一口一口，細細咀嚼。
心裏某個角落，那片被投入石子的湖面，漣漪漸漸平息，但湖水深處，有什麼東西正在悄然改變，像深埋的種子感受到了春天的溫度，即將破土而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