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林大器是在一陣誘人的肉包子香氣中醒來的。
客棧掌櫃提供的早飯,只有稀粥和鹹菜。但不知爲何,今天隔壁房間似乎住進了新客人,一大早就在院子裏生火做飯,那濃鬱的肉香和蔥姜味,一個勁兒地往林大器鼻子裏鑽。
他咽着口水,胡亂扒拉完自己那份寡淡的早飯,就眼巴巴地看着師父。
清風子似乎也有些無奈,放下筷子:“走吧,去街上看看。”
出了客棧,坊市已經熱鬧起來。街道兩旁店鋪全部開門迎客,小攤小販也支起了攤子,叫賣聲、討價還價聲、修士交談聲混成一片。空氣中除了靈氣,還彌漫着各種丹藥、材料、食物甚至胭脂水粉的復雜氣味。
林大器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,眼睛根本看不過來。
賣丹藥的攤位上,一瓶瓶晶瑩剔透的玉瓶擺得整整齊齊,標籤上寫着“凝氣丹”、“辟谷丹”、“回春散”……雖然只是最低階的丹藥,但對林大器來說也是稀罕物。
賣法器的鋪子門口,掛着幾把寒光閃閃的長劍和幾面流光溢彩的小盾,看得他心癢癢,又摸了摸自己腰間的破木棍(昨晚削的),暗自嘆氣。
更吸引他的是那些賣吃食的地方。有熱氣騰騰、皮薄餡大的“靈谷包子”,有烤得金黃流油、不知道是什麼獸肉的“炙肉串”,有用晶瑩剔透的靈米熬成的、撒着各色靈果幹的“八寶粥”,還有散發着清冽酒香的“靈谷酒”……
每一樣都讓林大器口水直流。可一問價格,最便宜的靈谷包子也要一塊下品靈石一個!炙肉串兩塊!他那點從蘇家得來的“饋贈”,在青岩城或許還算筆小財,到了這坊市,簡直是杯水車薪。
他眼巴巴地看着那些美食,又可憐兮兮地看向師父。
清風子仿佛沒看到他的眼神,自顧自地在街上走着,目光掃過那些店鋪的招牌和進出的人,似乎在觀察着什麼。
走到一處相對寬敞的十字路口,清風子忽然停下腳步。路口一角,圍着一小圈人,正對着中間指指點點,低聲議論。
林大器好奇地湊過去,從人縫裏往裏看。
只見圈內站着一個身材瘦高、穿着洗得發白的青色道袍、面皮焦黃、蓄着三縷老鼠須的中年道士。道士面前擺着一張破舊的矮幾,矮幾上放着幾樣東西:一塊灰撲撲的、像是瓦片的碎片;一截幹枯發黑、帶着幾個芽點的樹枝;還有一顆鵪鶉蛋大小、表面坑坑窪窪、毫無光澤的灰色石頭。
中年道士手裏拿着一柄破蒲扇,一邊扇着風,一邊唾沫橫飛地吆喝:
“瞧一瞧看一看了啊!上古遺跡出土的寶貝!‘九幽玄火鑑’碎片!別看它現在不起眼,當年可是能焚山煮海的大殺器殘片!拿回去仔細溫養祭煉,說不定能重現一絲威能!還有這‘建木神枝’!傳說中連通天地人神三界的無上神木的枝條!雖然靈氣盡失,但材質非凡,煉器入藥都是無上材料!再看這顆‘混沌原石’!內蘊一絲混沌之氣,參悟大道、突破瓶頸的絕佳輔助!走過路過不要錯過,識貨的來,價格好商量!”
他的聲音又尖又利,表情誇張,但周圍看熱鬧的人大多面帶譏笑,顯然不信。
“得了吧,黃老道,你這‘上古寶貝’都賣了三年了,還是這三樣,蒙誰呢?”有人嗤笑道。
“就是,上次還說那石頭是‘女媧補天石’呢,這次又變‘混沌原石’了?能不能換個新詞?”
“那瓦片我上次好像在哪個凡人茅坑邊見過類似的……”
哄笑聲響起。
被稱爲黃老道的中年道士臉不紅心不跳,反而把破蒲扇搖得更起勁了:“你們懂什麼!神物自晦!機緣未到!不識貨就別擋着真正有緣人!”
林大器聽得有趣,也跟着咧了咧嘴。這老道,比村裏騙小孩糖吃的二流子還能吹。
他正準備轉身離開,卻忽然感覺到身邊的師父,氣息似乎有了一絲極細微的波動。
他詫異地看向清風子。
清風子正看着矮幾上那三樣“寶貝”,目光尤其在那一小截“建木神枝”和那顆“混沌原石”上停留了片刻,眼神深邃,仿佛在辨認着什麼。
“師父?”林大器小聲喚道。
清風子回過神,輕輕搖了搖頭,沒說什麼,轉身就要走。
可就在這時,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:
“都給小爺讓開!什麼狗屁上古寶貝,讓小爺瞧瞧!”
人群被粗暴地分開,三個穿着華麗錦袍、趾高氣揚的少年走了進來。爲首的一個約莫十六七歲,身材微胖,圓臉細眼,手裏搖着一把附庸風雅的折扇,腰間掛着一塊靈氣盎然的玉佩,身後跟着兩個同樣衣着光鮮、一臉諂媚的跟班。
周圍的人群看到這三人,頓時安靜了不少,不少人臉上露出忌憚之色,悄悄往後退了退。
“是陳家的小霸王,陳少安……”
“噓,小聲點,他爹是陳家家主,練氣大圓滿,據說快要築基了……”
“這黃老道要倒黴了……”
竊竊私語聲響起。
那微胖少年,陳少安,走到矮幾前,用折扇撥弄了一下那三樣東西,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:“就這?一堆破爛也敢拿出來賣?黃老道,你上次騙我兄弟一塊靈石買你那‘神功秘籍’的事,還沒跟你算賬呢!”
黃老道看到陳少安,臉色一變,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:“原來是陳少爺大駕光臨!誤會,都是誤會!那本秘籍絕對是真品,只是……只是令友資質可能……稍有欠缺……”
“放屁!”陳少安身後一個跟班罵道,“那就是一本街邊三文錢一本的《養生導引術》!”
陳少安用折扇敲了敲矮幾,斜眼看着黃老道:“少廢話。今天小爺心情好,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。聽說你前幾天在山裏掏了個‘火羽雀’的窩?把那幾顆雀蛋交出來,給小爺的‘赤焰貂’當零食,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。不然……”他眼神轉冷。
黃老道臉色更加難看,支吾道:“陳少爺,那……那雀蛋我已經賣了……”
“賣了?”陳少安眼神一厲,“賣給誰了?說!”
“是……是‘百味樓’的劉掌櫃……”黃老道額角冒汗。
“百味樓?”陳少安冷哼一聲,“行,回頭再找他們算賬。不過,今天也不能白來。”他目光又落回矮幾上,隨手拿起那顆灰撲撲的“混沌原石”,在手裏掂了掂,“這破石頭,看着礙眼。小爺大發慈悲,幫你處理了。就當是你孝敬的。”說着,就要把石頭揣進懷裏。
“陳少爺!這……這石頭我賣三塊……不,兩塊下品靈石!”黃老道急了,那石頭雖然不知道是啥,但好歹是他從一處古墳裏刨出來的,多少有點念想。
“靈石?”陳少安像聽到了什麼笑話,“你欠小爺的賬還沒還清呢!拿你塊破石頭抵債,是給你面子!再囉嗦,信不信小爺把你攤子砸了,再打斷你兩條腿,扔出坊市?”
他身後兩個跟班立刻上前一步,摩拳擦掌,面露凶光。兩人氣息都在練氣中期,對付黃老道這種混跡底層、修爲可能只有練氣初期的老油條,綽綽有餘。
周圍人噤若寒蟬,沒人敢出聲。陳家在雲緲坊勢力不小,這陳少安更是有名的紈絝,欺行霸市慣了。
黃老道臉色慘白,嘴唇哆嗦着,不敢再爭辯,只能眼睜睜看着陳少安把石頭拿走。
陳少安得意地笑了笑,把石頭隨手丟給身後的一個跟班拿着,又瞥了一眼矮幾上另外兩樣東西,撇撇嘴:“垃圾。”轉身就要走。
就在這時,一個平靜的聲音響起:
“且慢。”
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。
正要離開的陳少安腳步一頓,皺眉回頭。人群也好奇地循聲望去。
只見一個穿着洗得發白舊道袍、面容清癯、眼神平靜的老道士,從人群後面走了出來。他身邊還跟着一個同樣穿着寒酸、背着個破包袱的半大少年,正是林大器。
說話的,正是清風子。
陳少安上下打量了清風子幾眼,見他穿着寒酸,氣息似乎也不強(清風子刻意收斂),頓時嗤笑一聲:“老雜毛,你叫小爺?有事?”
清風子對他的無禮渾不在意,目光落在那跟班手裏拿着的灰撲撲石頭上,淡淡道:“這塊石頭,貧道看着有些眼緣。不知這位小友,可否割愛?”
陳少安愣了一下,隨即哈哈大笑,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:“眼緣?老雜毛,你是不是窮瘋了?還是眼睛瞎了?這就是塊破石頭!黃老道拿來騙人的玩意兒!你想要?行啊,拿靈石來買!”
他伸出五根手指:“五十塊下品靈石!少一塊都不行!”
周圍響起一片低低的吸氣聲。五十塊下品靈石!這陳少安擺明了是刁難、羞辱這老道士。
黃老道也愣住了,看向清風子的眼神有些復雜,又有點期待。
林大器更是急了,偷偷拉師父的袖子。五十塊靈石!他們哪有那麼多?師父這是要幹嘛?那塊破石頭,白給他都不要!
清風子卻仿佛沒聽到陳少安的刁難,也沒理會林大器的小動作。他依舊看着那塊石頭,語氣平淡:“此石確是凡物,但形質奇異,貧道喜好收集些奇石怪木,陶冶性情。五十塊靈石,太貴。五塊,如何?”
五塊?陳少安臉上的嘲諷更濃了:“五塊?打發叫花子呢?小爺說五十就五十!要麼給靈石,要麼滾蛋!別妨礙小爺心情!”
他身後的跟班也狐假虎威地喝道:“老東西,趕緊滾!陳家少爺也是你能討價還價的?”
清風子微微皺眉,似乎有些爲難。他沉默了一下,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布袋,倒出五塊下品靈石,放在手心,又看了看陳少安:“貧道身上,只有這五塊靈石。小友可否行個方便?”
他的語氣依舊平靜,甚至帶着點商量的意味,但不知爲何,陳少安對上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時,心裏沒來由地一悸。但他很快把這感覺歸咎於錯覺,一個窮酸老道,有什麼可怕的?
“五塊?做夢!”陳少安一把抓過跟班手裏的石頭,作勢要往地上摔,“小爺就是砸了,也不給你這窮酸!”
就在他舉起手的刹那——
清風子眼中,一絲極淡、極快的光芒一閃而逝。
陳少安忽然覺得手腕一麻,仿佛被蚊子叮了一口,又像是有股微弱的電流掠過。他“哎喲”一聲,手指不由自主地一鬆!
那顆灰撲撲的石頭,竟然脫手飛出!而且飛出的方向,不偏不倚,正好朝着清風子!
清風子似乎也愣了一下,隨即“手忙腳亂”地伸手去接。
他的動作看起來笨拙,甚至有些滑稽,仿佛是個沒練過武的普通老頭。
可那石頭,卻像長了眼睛一樣,準確地“飛”入了他的掌心。
清風子“慌忙”握住石頭,像是怕它再飛走一樣,趕緊塞進了自己懷裏。同時,他手裏那五塊下品靈石,“叮叮當當”掉在了地上,滾到了陳少安腳邊。
“哎呀!靈石!”清風子驚呼一聲,看着地上的靈石,又看看陳少安,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焦急和無奈,“小友,你看這……石頭它自己飛過來了,貧道絕非有意搶奪!這靈石……算是貧道買石頭的,您快收好!”
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,從陳少安脫手到石頭“飛”入清風子懷裏,不過一息之間。
周圍的人都看呆了。
陳少安自己也懵了。他明明是要摔石頭,怎麼手腕一麻,石頭就飛出去了?還正好飛到那老道手裏?巧合?可那老道接石頭的動作,也太……太爛了吧?還有那掉地上的靈石,怎麼看都像是這老道故意的!
但他手腕上那輕微的麻癢感還在,石頭也確實“飛”出去了,衆目睽睽之下,他總不能說這老道用了什麼妖法吧?對方明明一點靈力波動都沒有!
“你……你使詐!”陳少安氣得臉色發青,指着清風子。
“使詐?”清風子一臉無辜,“貧道如何使詐?是石頭自己從小友手中飛出的,貧道只是恰好接住。小友若是不信,可以問問大家。”他看向周圍的人群。
圍觀的人群面面相覷,他們確實看到是陳少安自己沒拿穩,石頭飛出去的。至於那老道接石頭的動作……是有點古怪,但也說不出哪裏不對。畢竟,一個窮酸老道,能有本事在陳少安手裏搶東西?不可能!
“對啊,陳少爺,是你自己沒拿穩……”
“石頭自己飛的,我們都看見了……”
“這老道運氣真好……”
竊竊私語聲響起,雖然不敢大聲,但意思很明顯。
陳少安氣得渾身發抖,他感覺自己被耍了,但又抓不到把柄。他身後的兩個跟班也面面相覷,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“好!好得很!”陳少安惡狠狠地盯着清風子,“老東西,我記住你了!咱們走着瞧!”他又狠狠瞪了黃老道一眼,“還有你!下次別讓小爺看見你!”
說完,他也沒臉再待下去,帶着兩個跟班,推開人群,灰溜溜地走了。甚至忘了撿地上那五塊靈石。
直到陳少安三人走遠,人群才爆發出一陣低低的哄笑和議論。
“哈哈,陳少安今天吃癟了!”
“那老道士運氣真絕了!”
“不過這下可把陳家得罪死了……”
“管他呢,反正那老道士看着也不像常駐的……”
清風子仿佛沒聽到周圍的議論,彎腰撿起地上那五塊靈石,拍了拍灰,重新收好。然後,他看向還在發呆的黃老道,將懷裏那塊灰撲撲的石頭又拿了出來,遞過去。
“黃道友,這石頭,算是貧道從你這裏買的。五塊靈石,可否?”他聲音溫和。
黃老道這才如夢初醒,看着清風子手裏的石頭,又看看清風子那平靜的臉,眼神復雜至極。他混跡底層多年,眼力還是有點的。剛才那“巧合”,未免太巧了!這老道……絕對不簡單!
但他不敢多問,也不敢多要。陳少安那瘟神被這老道不動聲色地趕走了,還“賠”了五塊靈石(雖然沒要),已經是他燒高香了。
“夠!夠!足夠了!”黃老道連忙接過石頭,又接過清風子遞來的五塊靈石,點頭哈腰,“多謝道長!多謝道長解圍!”他想了想,又從懷裏摸出一個皺巴巴的小布袋,塞給清風子,“道長,一點心意,不成敬意。這是我自己采的‘凝神草’磨的粉末,對靜心修煉有點微末幫助。”
清風子也沒推辭,隨手接過,點點頭,便帶着一臉懵圈的林大器,轉身離開了人群。
走出一段距離,直到周圍人少了,林大器才忍不住小聲問:“師父,那石頭……真是寶貝?你花五塊靈石買它?”
清風子腳步不停,將那塊灰撲撲的石頭拿在手裏,指尖一縷微不可察的青色火苗一閃而逝,在石頭表面極快地掠過。
石頭表面那層灰撲撲的表皮,如同被熱蠟燙過,竟然微微軟化、剝落了一小片,露出下面一點極其深邃、仿佛內蘊星河的幽黑底色!同時,一股極其微弱、卻精純無比的、類似星辰之力的冰涼氣息,一閃即逝!
林大器瞪大了眼睛。
清風子卻迅速用衣袖遮住了石頭,那剝落的一小片灰色表皮也重新覆蓋上去(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法),石頭又恢復了那副毫不起眼的模樣。
“不是寶貝。”清風子淡淡道,“但有點意思。五塊靈石,不虧。”
他將石頭收好,又拿出黃老道給的那個小布袋,聞了聞,確實是低階凝神草粉末,便隨手丟給了林大器:“收着,打坐時用一點,有助於集中精神。”
林大器趕緊接過,寶貝似的揣進懷裏。雖然不知道那石頭到底有啥用,但師父說“有點意思”,那肯定不是凡物!師父真厲害!不動聲色就從那個囂張的陳少爺手裏“搶”來了東西,還讓對方吃了個啞巴虧!
他對師父的崇拜,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。
“師父,我們現在去哪?”他興致勃勃地問。
清風子抬頭,看了看天色,又看了看坊市中央那座高聳的雲緲閣,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。
“去吃點東西。”他說道,“然後,去雲緲閣,看看那‘小仙門大比’的章程。既然趕上了,總得去瞧瞧熱鬧。”
“吃東西?”林大器眼睛瞬間亮了,剛才對石頭的好奇立刻被拋到九霄雲外,“師父!我們去吃什麼?靈谷包子?炙肉串?”
清風子瞥了他一眼,嘴角似乎彎了一下:“先去‘百味樓’,看看那‘火羽雀’蛋,到底是什麼滋味。”
林大器歡呼一聲,口水差點流下來。
火羽雀蛋?聽起來就很貴很好吃!
師父今天心情好像不錯?居然主動提出去吃好的!
他趕緊跟上師父的腳步,朝着坊市中據說最貴、菜品也最有名的“百味樓”方向走去。
至於那塊花了五塊靈石、被師父稱爲“有點意思”的灰石頭,早就被他忘在了腦後。
他現在滿腦子都是:火羽雀蛋,是煎着吃,還是煮着吃?會不會有靈力?吃了會不會直接突破?
陽光灑在雲緲坊的青石板上,將師徒二人的影子拉得細細長長。
一場看似偶然的“奪石”風波,似乎就此平息。
但沒有人注意到,在人群散去後不久,那個賣“上古寶貝”的黃老道,也匆匆收拾了攤子,左右看了看,然後朝着坊市某個偏僻的角落,快步走去。
他的臉上,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惶恐和諂媚,取而代之的,是一種混合着驚疑、興奮和算計的復雜神色。
他一邊走,一邊低聲嘟囔着,手指無意識地掐算着什麼:
“不對勁……那老道的眼神……還有那石頭飛出去的感覺……絕不是巧合……難道是……真正的‘鑑寶師’?或者……是沖着那石頭本身來的?那石頭……到底是個啥?不行,得趕緊告訴‘上面’……”
他的身影,很快消失在一條狹窄的巷弄深處。
而坊市的喧囂,依舊如常。
只是在這平靜的表面下,一些微妙的漣漪,已經開始擴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