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家和江家一樣，都是梅縣的大族，兩個家族人數差不多，又都出了大官。
無論是考秀才，還是中舉人，兩家都暗中較勁。
經常有些小紛爭，至於落對方面子的事，更是毫不含糊。
打起臉來，啪啪地！
今天江家來人，肯定是存了把馬家比下去的心思。
不過江寧年紀還小，這種事並不需要他操心，所以也沒放在心上。
他的注意力放在了祠堂的內堂上。
換了一般的兒童，族長說不許去祠堂內堂，就真不去了。
江寧被族長一說，反倒勾起了興趣。
他就是那種牽着不走，打着倒退的好孩子。
尤其每個望族的祠堂，都有某些不能說的神秘。
江寧穿越的這個世界，不屬於記憶裏的任何一個朝代，但風俗習慣卻和前世的古代十分相似。
在這裏，法天敬祖是件大事，大鄴朝更把祭祀祖宗看得很重。
畢竟這是個人妖並立的世界，除此以外還有神、魔等傳說中的存在。
但江寧從來沒有見過妖族，更不用說神、魔了。
在預啓蒙這天，族長會帶領族人舉行特殊的儀式。
一是焚香禱告天地。
二是祭拜祖先，感謝祖宗庇佑。
三是向儒家聖人像行“文禮”。
由江氏族人，把儒家聖人像請出來，依次讓需要參加預啓蒙的蒙童，拜謝儒家聖人像。
拜完聖人像後，蒙童匍匐在它腳下，摸着它的腳，再逐一由族老們以文氣灌入稚童的頭頂百匯。
由於這處位置，對蒙童啓蒙最爲重要，百匯所在也被稱爲蒙竅。
整個儀式，叫做頂禮。
頂禮過程中，再觀察蒙竅對文氣的反應，就能預測蒙童究竟有沒有啓蒙的資質。
而蒙童能不能啓蒙成功，一是看他自己的天賦，二是外界的輔助手段，比如宗族的祠堂，比如啓蒙的老師，又或者是聖人像。
一旦啓蒙成功，之後又修煉有成，名利富貴不在話下，更能修得飛天遁地的手段。
江寧觀察了片刻，絕大多數族人都被馬家來人吸引，他找到一個角落，翻牆進入內堂。
在內堂逛了一圈，很快找到一間大門緊閉的密室，門上用封條封着。
這正是他們這些蒙童即將要進入的密室。
江寧瞅準四處無人，從一個小洞鑽到密室裏。
密室裏很簡陋，只有迎面的一張大供桌，以及上面供奉的一尊人像，。
這竟是一尊儒家聖人等身雕像。
據說儒家聖人，或坐或臥或躺，曾在世間留下七十二像。
後世所有儒家聖人像，都以模仿這七十二像而成。
這七十二像中的每一像，都有一個秘密，只有神通廣大的大儒，才能勘破。
眼前的這一尊，正是儒家聖人十八站像之一。
他穿如意雲頭屨，腳踏白雲，身披對襟大氅，頭戴文士巾，一手按在腰間劍上，一手卷着一冊竹籍。
大氅隨風飄揚，他遠眺遠方，風流無數。
只看了雕像一眼，江寧的心裏就咯噔一下。
隱隱約約，有個飄逸的人像在他腦中一閃而過，仿佛從雲端露出神秘一角。
這聖人像和他曾見過的任何一座雕像都不一樣，
它栩栩如生特別精致，不像是雕刻成的，而是以人爲模子鑄成的。
除此以外，只要不站在聖人像的後面，無論在哪個角度，都會發現，聖人像正注視着他自己。
它的眼睛像一把刀叉，叉得江寧有些心虛。
“看什麼看，有什麼了不起。
這世界根本就沒有什麼仙、魔，我可是無神論者。”
江寧話剛說完，瞥見雕像的嘴唇動了一動，像是在蔑視他。
你剛才動了？
江寧站在聖人像面前觀察片刻，然而並沒有。
我不可能才五歲就生出幻覺吧？
我腦子又沒病。
可是，雕像的嘴怎麼會動？
“這一點都不科學。”
難道眼睛有病？
江寧揉了揉眼睛，再看雕像，並沒有任何變化。
這才確定，剛才一定是看花了眼。
可惜年紀輕輕，五歲高齡，卻得了老花病。
江寧撐着胳膊，望着雕像，有些不服氣。
“你只是一個雕像，憑什麼卻要我匍匐着摸你的腳，太不公平了。”
頭是人體最重要的部位，一般只有長輩而且是敬重的長輩才允許觸碰。
江寧眼珠兒一轉：“對了，那我就先摸摸你的頭。”
換了別人，肯定生不出這想法，畢竟讀書人對聖人雕像十分敬畏。
偏偏江寧穿越而來，向來不信鬼神，不敬天地。
只信奉汗可以多流，虧不能亂吃。
江寧毅然爬上了供桌。
由此可見，他上輩子吃的虧還不夠多。
“轟隆隆！”，很快祠堂上空，傳來雷聲巨響。
江寧停了一下，面對儒聖人像拱手道。
“如果你不許我爬到你的身上，你就眨眨眼。”。
儒家聖人像沒有反應。
江寧搓了搓手，有些得意：“這可是你同意的啊。”
然後他敏捷地攀上了聖人雕像的身子。
此時，烏雲低垂，四面生風。
祠堂外面，人群議論紛紛。
“起風了!”
“怎麼又打雷了？”
“今年的雷有些古怪啊。”
緊接着咔嚓一下，一道S形閃電，劃破長空，將昏昏沉沉的大地照亮。
“不要嚇我啊。”，江寧正懸在雕像的腰上上下不得。
儒家聖人身材高大，起碼有1米9。
江寧便和雕像商量起來。
“我現在摸你的頭，等下碰你的腳，我們算扯平了。”
江寧話剛說完，又是一道驚雷，炸在祠堂上空。
祠堂的人，只覺得地面一震，全身酥麻。
“怎麼回事？這雷怎麼專打祠堂？”
江寧可不管這些，他腦袋麻了一瞬，就透過密室門板的縫隙，看到若有若無的一團虛影。
虛影越來越大，持續了大約三秒鍾。
“艹，難不成真見鬼了？
不對，我是堅定的無神論者。
去你的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