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。
姜蒔去給薛氏請安,經過幾日調養薛氏精神頭好了許多,祖孫兩說了會兒話,姜蒔便去了大房找張氏要袁春的身契。
張氏爽快給了,還問姜蒔可還要帶走其他人?
姜蒔搖頭,“外祖母有意讓辛嬤嬤跟我回上京,我得問問她的意思。宣娘和徐叔會跟我走,旁的人就不帶了。”
這三人的身契都不在張氏這。
姜蒔由衷感謝張氏的這些年的照拂,張氏聽了欣慰不已,又問她,“執掌中饋方面可還有不會的?不會的趕緊問,等回上京了大舅母想幫也幫不了。”
“茂音真是慚愧,您操持一大家子事務已經夠累了還要掛念我。”姜蒔誠言,“去年跟您學了一年,您能教的都沒藏着,我也只有往後掌家了才能知曉自己欠缺在何處。”
“你是在沈家長大的姑娘,我這做大舅母的自然是盼着你好,你行事妥帖,我也有面兒。”張氏作爲沈家的當家主母,若沒教養好投奔的外甥女,這要傳出去自己沒臉面不說也有損沈家聲譽。
有下人來尋張氏,姜蒔便起身告辭。
張氏叫住她,“七丫頭,明兒你三位兄長旬假都在家,咱們一大家子好好聚聚,順道爲太夫人和你餞行。”
“辛苦大舅母了。”
張氏笑盈盈地擺手,“不辛苦不辛苦,你且去忙吧。”
姜蒔欠身一禮,離開大房又去了三房。
“今兒我來三舅母院子蹭午飯。”
王氏一聽眼睛都亮了,連連說好,趕緊讓管事嬤嬤去安排飯菜,不忘叮囑要忌辛辣之物。
王氏關心姜蒔手臂的傷,姜蒔直接挽起衣袖讓王氏親自瞧,“您看,蘇嵐姐姐的玉肌膏療效極好。”
傷口確實恢復的不錯,王氏叮囑姜蒔定要忌口,要每日塗抹膏藥,萬莫留下疤痕,叫她莫要被兒郎的三言兩語蜜給騙了,又從自己私賬拿了整整三千兩銀票硬塞給姜蒔。
姜蒔的眼睛和心裏抑制不住地泛酸澀,這些本該是母親對即將遠行女兒的諄諄教導,可沈月華這些年對自己只有厭惡,自己也不敢與之有親近的動作和言語。
王氏只生養了兩兒子沒女兒,姜蒔沒來沈家前,把小侄女沈蓉也當半個女兒疼,哪知姜蒔來了慢慢察覺沈蓉善妒,委婉提點了幾次不見改那份寵溺便慢慢淡了。
對姜蒔是愈發的喜歡,不僅容貌生的好又懂事,讀書還比她兩兒子厲害,要不是因姜蒔是女子,她都以爲沈家要培養出個女狀元。
用完午飯姜蒔便回了芙蓉居。
姜蒔找來辛嬤嬤問她是否願意跟着回上京,若是不願等她走了便回薛氏身邊。
“不瞞姑娘,昨日老夫人私下問過老奴,老奴隨姑娘回上京,不僅老夫人放心不下姑娘,老奴也不放心。”當然辛嬤嬤也有私心,想回上京看看三十年沒見的親人。
辛嬤嬤願意去,姜蒔自是高興,“我知嬤嬤一直把我當晚輩疼,只是苦了您不能跟在外祖母身邊享清福,您放心,往後我給嬤嬤養老。”
“那老奴可就賴上姑娘了。”辛嬤嬤笑眯了眼。
這可把柳英高興壞了,“嬤嬤能跟着去上京可太好了,奴婢這心裏啊瞬間覺着踏實了。”
辛嬤嬤笑說:“經驗是積累的,不急慢慢來。”
倒是這個理,柳英明白諸多事得有經驗老道的前輩提點才行,“往後懇請嬤嬤多多提點才是。”
都是爲了自家主子好,哪有什麼不願意的,主子好了她們下人才會過的好。
姜蒔敲定此事後,兩人去把芙蓉居的下人都叫到院中,她有事說。
一盞茶後,姜蒔立站屋檐下。
仆從齊齊行禮,“奴婢見過姑娘。”
姜蒔開門見山:“再過兩日我便要啓程回京,往日我教你們的字,莫要忘的一幹二淨。”
“若想買書、筆墨紙硯或借讀便去孟春書齋,拿着沈家的腰牌去找書齋的馮管事,他自會給你們最低價。”
“多謝姑娘恩典。”丫鬟仆婦們趕忙謝恩。
在這尊卑的世道,爲奴爲仆的低賤之人,若無主子準允,她們是不能識文斷字的。
姜蒔繼續說:“身爲下人,膝下兒女上不起私塾,可你們認得字,那就由你們自己教他們讀書識字,尤其生的女娘,定要讓她多讀書識字,不到萬不得已,莫要讓她爲人妾室。”
“會讀書識字於你們而言,至少能尋個體面點的差事,心境和眼界也會寬闊。但你們需記着,你們是從沈家出去的人,言行莫要失了分寸,不可敗壞沈家名聲。”
“是,奴婢謹遵姑娘教誨。”
姜蒔看了眼柳英手裏鼓鼓囊囊的袋子,“這裏有些銀錢,不多,當我另外給你們發的工錢。”
前方站立的十幾個下人,除了宣娘都是沈家仆,她們的工錢由沈家發放,聽說能多拿一份工錢都高興得不得了。
“多謝姑娘。”
柳英逐一分發銀錢,一人一兩銀,差不多是做粗使下人近兩月半的工錢了。
當柳英把銀子遞到宣娘跟前,宣娘急忙擺手,甚至往後退了兩步,“我要跟姑娘走,這銀子就不拿了。”
柳英遞過去,“姑娘既備了,就有你的。”
宣娘不再推辭,琢磨着等到了上京用這銀錢去買好菜做給姑娘吃。
銀子發放完畢,丫鬟仆婦們紛紛行大禮,“奴婢多謝姑娘大恩大德,願姑娘餘生順遂、安康。”
美好的祝願任誰聽了都歡喜,姜蒔也回贈:“願你們也順遂、安康!”
“好了,都忙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