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的時候,天已經擦黑了。
三個孩子倒是聽話,把院子掃得幹幹淨淨,此刻正趴在門口,眼巴巴地等着那半碗面和饅頭。
可看到蘇曼扶着滿頭大汗、臉色蒼白的蕭北辰進來,三個小崽子臉上的渴望瞬間變成了驚恐。
“爹!你怎麼了?”蕭一諾扔下手裏的柴火就沖了過來。
蕭北辰痛得連話都說不出來,整條右腿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骨髓。
“別廢話,去燒水!要滾燙的熱水!快去!”
蘇曼一聲厲喝,把還在發愣的蕭一諾吼醒了。
這還是那個嬌滴滴的後媽嗎?那氣勢比指導員還嚇人。
蕭一諾沒敢頂嘴,抹着眼淚轉身跑向灶房。
蘇曼把蕭北辰扶進屋,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弄上炕。
“褲子脫了。”蘇曼喘着粗氣命令道。
蕭北辰靠在牆上,疼得意識都有些模糊,聽到這話猛地睜開眼,有些抗拒地抓住褲腰。
“不用……我自己……”
這年頭的男人保守得很,大白天的脫褲子,哪怕是在屋裏,也覺得傷風敗俗。
“都什麼時候了還矯情!”
蘇曼沒那個耐心跟他拉扯,直接上手,一把拍開他的手,“刺啦”一聲,利落地解開了他的皮帶。
當褲管被卷上去的那一刻,蘇曼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那條右腿,從小腿到大腿,橫亙着一條猙獰的傷疤,像是蜈蚣一樣盤踞在肌肉上。
傷口雖然愈合了,但周圍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紫色,因爲充血腫脹得厲害,有些地方甚至有些發黑。
這就是那時爲了救戰友留下的勳章,也是折磨了他半輩子的夢魘。
蘇曼心裏有些發酸。
這男人,平時看着像座山一樣,誰知道忍受着多大的痛苦。
熱水端來了。
蘇曼把毛巾浸在滾燙的水裏,擰幹,然後毫不猶豫地敷在那條傷腿上。
“唔——”
蕭北辰悶哼一聲,額頭青筋暴起,雙手死死抓住了身下的草席,指節泛白。
“忍着點,把寒氣逼出來就好了。”
蘇曼跪坐在他兩腿之間,神情專注。
她雖然不是醫生,但原書裏寫過,蕭北辰的腿並非無藥可醫,關鍵是要疏通經絡,再配合後山一種叫“斷續草”的草藥。
現在沒有草藥,只能先用按摩緩解。
蘇曼那一雙保養得極好的柔荑,覆上了男人粗糙堅硬的肌肉。
她的手很軟,很熱,帶着一股特殊的魔力。
指尖順着經絡的走向,時輕時重地按壓、推拿。
一下,兩下……
那種鑽心的劇痛,竟然在這一雙小手的安撫下,奇跡般地慢慢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酥麻的暖意。
屋內的氣氛逐漸變得有些不對勁。
熱氣蒸騰,狹小的空間裏充滿了荷爾蒙的氣息。
蘇曼低着頭,幾縷發絲垂落下來,掃過蕭北辰的大腿,癢癢的。
她因爲用力,臉頰緋紅,鼻尖滲出了細密的汗珠,領口微微敞開,露出一片晃眼的雪白。
蕭北辰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。
不僅僅是因爲疼,更是因爲眼前這強烈的視覺沖擊和身體上的觸感。
這個女人,就是個妖精。
“好了。”
不知過了多久,蘇曼終於停下了手,長長地舒了一口氣。
她抬起頭,正好撞進蕭北辰那雙幽深如潭水的眸子裏。
那眼神裏,有探究,有感激,更有一團壓抑不住的火苗。
“現在感覺怎麼樣?”蘇曼擦了擦汗,笑着問。
蕭北辰動了動腿,那種刺骨的痛確實減輕了大半。他看着蘇曼,聲音沙啞得厲害:“你怎麼會這個?你說你是看書學的,我不信。”
蘇曼的手法太專業了,根本不像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能會的。
“我……”
蘇曼眼珠子一轉,身子前傾,故意湊到他面前,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。
“我要是說,我是仙女下凡,專門來救你的,你信不信?”
蕭北辰沒躲,目光死死鎖住她的臉:“我不信鬼神。”
“但我信你。”
最後四個字,他說得很輕,卻像重錘一樣砸在蘇曼心上。
蘇曼愣了一下,隨即笑了。
她把手搭在蕭北辰寬厚的肩膀上,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喉結。
“信我就對了。”
“蕭北辰,你的腿能治好,我知道後山有一種草藥,只要找到了,你就能重新站起來,甚至跑得比以前還快。”
蕭北辰渾身一震,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嚇人。
“你說真的?”
對於一個曾經的兵王來說,沒有什麼比重新站起來更有誘惑力。
“比真金還真。”
蘇曼任由他抓着,眼神清澈見底,“不過,我有條件。”
“什麼條件?”
蘇曼湊到他耳邊,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耳廓,聲音低柔帶着一絲蠱惑。
“以後在這個家,我要當家做主。”
“還有……”
“你要對我好,只對我一個人好。”
蕭北辰盯着近在咫尺的紅唇,喉結上下滾動,眼底的風暴在聚集。
這個女人,渾身上下都是謎團。
她到底是誰?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多?又爲什麼要嫁給他這個廢人?
但他不在乎了。
既然招惹了他,那就別想再逃。
蕭北辰突然手上用力,一把將蘇曼拉向自己,兩人瞬間貼在了一起。
“蘇曼。”
他叫着她的名字,聲音低沉得像是從胸腔裏震出來的。
“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腿,別說當家做主。”
“我的命,都是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