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個年代,男人肯給你花錢買東西就不錯了,誰家男人會因爲媳婦嫌廁所味兒大、提水辛苦,就大動幹戈地在院裏搞建設?這簡直是把媳婦寵到心尖尖上了!
趙秀蓮被噎得臉紅脖子粗,半天從牙縫裏擠出一句:“敗家玩意兒!”
蘇梨“砰”地一聲關上了院門,把趙秀蓮那張氣成豬肝色的臉關在了外面。
進了屋,陸崢把縫紉機放在了堂屋靠窗的位置——那是蘇梨早就看好的風水寶地,光線足,幹活不費眼。
他蹲下身,開始拆上頭的草繩和包裝紙。汗水順着他的鬢角往下淌,灰綠色的軍襯溼了一大塊,緊緊貼在後背上,汗溼下,脊背的肌肉一塊塊的,像小山包一樣結實又有勁兒。
蘇梨站在旁邊,看着男人寬闊的背影,心裏嘖了一聲。這男人幹活的時候,真有股說不出的男人味兒。
她去倒了一杯涼白開,遞過去:“喝口水潤潤嗓子。”
陸崢接過來,仰頭“咕咚咕咚”一口灌下,喉結上下滾動,帶着一股子豪邁勁兒。
“還要調試不?”他放下搪瓷缸,指了指嶄新的機頭。
“我來試試。”蘇梨坐到縫紉機前,熟練地給皮帶輪上油,穿針引線,動作麻利得很。
腳在踏板上輕輕一踩一送,屋裏立馬響起了“噠噠噠”清脆又有節奏的聲響。她隨手拿了塊碎布頭,壓腳落下,車了一道筆直的線。
針腳細密又均勻,動作行雲流水,一看就是個老把式。
陸崢站在一旁,眼底閃過一絲意外。他原以爲她買這稀罕玩意兒,多半是圖新鮮,跟大院裏的人顯擺,沒想到還真有兩下子。
看着她專注的側臉,幾縷碎發垂在耳邊,隨着踏板的節奏輕輕晃悠,陸崢心裏那股剛壓下去的火氣,又“蹭”地冒了頭。這女人,安安靜靜幹活的時候,比平時那副伶牙俐齒、不饒人的樣兒,更勾人魂兒。
“行了,好使。”蘇梨滿意地停下腳,轉頭看向陸崢,那雙水靈靈的眼睛在他身上轉了一圈,最後落在了他的腰腹位置。
陸崢被她看得頭皮發麻,下意識地繃緊了肌肉:“看啥?”
蘇梨站起身,從抽屜裏翻出一根軟尺,在白嫩的手指上繞了兩圈,嘴角一勾,眼裏帶了點促狹的笑:“陸團長,咱這新機器,總得開個張吧?你那幾條褲子都快磨出光了,過來,我給你量量尺寸,扯布做條新的。”
陸崢本能地想拒絕:“不用,部隊發的夠穿……”
“過來。”蘇梨打斷他,語氣軟綿綿的,卻帶着不容商量的勁兒。她走到他面前,把軟尺的一頭按在了他結實的胸口上,“咋?還怕我這個媳婦把你吃了不成?”
陸崢身形一僵。這女人,拿話激他倒是會得很。
他深吸一口氣,硬着頭皮站直了身體,悶聲道:“量吧,快點。”
屋裏的空氣像是叫外頭的日頭曬熱了,悶得人心裏發慌。
窗外的蟬鳴一陣高過一陣,吵得人心亂。蘇梨拿着軟尺,貼近了陸崢。
她今天沒噴香水,但身上那股子幹淨的肥皂香,混着她自個兒的體香,絲絲縷縷地直往陸崢鼻子裏鑽。
陸崢站得筆直,跟站軍姿似的,兩手緊貼着褲縫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牆壁,壓根不敢低頭看她。
“抬手。”蘇梨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。
陸崢僵硬地抬起雙臂。
蘇梨拿着軟尺環過他的胸膛。爲了看清尺上的數,她不得不湊得很近,溫熱的呼吸隔着薄薄的軍襯,一下下噴在他胸口上,燙得陸崢胸口的肌肉“突突”地跳,跟打鼓似的。
“胸圍一百零八,嘖,練得真不錯。”蘇梨輕笑一聲,手指若有似無地在他胸肌上劃過。
陸崢的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,咬着後槽牙沒吭聲。
接着是腰圍。
蘇梨半蹲下身子,雙臂環過他的腰。這個姿勢,瞧着就像是她主動投懷送抱一樣。
她的臉頰幾乎貼在他那硬邦邦的腹肌上,軟尺一勒緊,就把男人那精瘦有力的腰線給勾了出來。
“陸團長,吸氣。”蘇梨仰起頭,正好對上陸崢那雙寫滿隱忍克制的眼睛。
陸崢憋着一口氣,腹部肌肉硬得跟塊鐵板似的。
蘇梨壞心眼地伸出指頭,在那鐵板一樣的肚皮上戳了戳:“放鬆點兒,繃這麼緊,尺子都勒不進去了。”
陸崢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。這哪是量尺寸,這簡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烤。他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成了拳頭,指甲蓋都快嵌進肉裏,拼了命地壓着心裏那股子邪火。
“好了沒?”他嗓子幹得冒煙,聲音都啞了。
“急啥,還有褲長呢。”蘇梨慢條斯理地蹲了下去。
她這一蹲,陸崢的視線正好能看見她頭頂那個圓潤的發旋,還有那截露在裙領外頭、雪白細嫩的後頸。
軟尺順着他的大腿外側一路往下,直到腳踝。蘇梨的手指順着褲縫滑下來,隔着一層布料,那觸感卻清晰得嚇人。
當量到兒的時候,蘇梨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大腿內側。
陸崢渾身猛地一顫,像是有道電順着脊梁骨竄上了天靈蓋。他再也忍不住,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,小腿“哐當”一聲撞在身後的椅子上,發出刺耳的巨響。
“行了!”陸崢低吼一聲,聲音裏滿是狼狽。
蘇梨還蹲在地上,手裏捏着軟尺,仰着巴掌大的小臉,一臉無辜地瞅着他:“還沒量完呢,褲襠還沒……”
“不用量了!”陸崢粗暴地打斷她,抓起桌上的軍帽往頭上一扣,轉身就往外走,步子亂得毫無章法,“我去院裏和水泥,你別出來!”
那背影,怎麼看怎麼像屁股後頭有狼攆似的。
蘇梨看着他幾乎是撞開門沖出去的樣子,終於忍不住,“噗嗤”一聲樂得直不起腰。
這男人,看着像塊捂不熱的石頭,內裏卻燒得滾燙。
而沖到院子裏的陸崢,一頭扎到水井邊,用冰涼的井水狠狠潑了把臉。
水珠順着他剛毅的下頜線往下滴,卻澆不滅心頭和身體裏那股邪火。
大腿內側那一下若有似無的觸碰,像帶着鉤子,一下下刮着他的神經。
他咬着牙,拿起鐵鍬,幾乎是發泄似的開始攪拌水泥。
沙石與水混合的沉重阻力,才讓他那份無處安放的躁動,找到了一絲宣泄的出口。
他得趕緊把這廁所砌好,省得這女人總有借口折騰出些要人命的花樣來。
陸崢直到天黑透了才回來。
進門的時候,他身上帶着一股子水泥和汗水的混合味兒,軍褲上沾滿了泥點子。但他已經把後院廁所的雛形砌好了大半。
屋裏亮着燈,縫紉機的“噠噠噠”聲已經停了。
蘇梨正坐在桌邊喝水,看見他進來,朝牆上指了指。那裏掛着一條嶄新的深藍色褲子:“試試?”
陸崢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,那條褲子做工精細,走線筆直,樣式比部隊發的作訓褲時髦點,褲腳稍微收了些,看着就利索。
他拿過褲子,有些不自在地瞥了蘇梨一眼:“我去那屋換。”
等他換好褲子出來,蘇梨眼前一亮。
而陸崢自己,也感覺到了不同。他在那間小屋裏換上褲子時,手指下意識地撫過褲縫上平整細密的針腳。
布料是新的,帶着點硬挺,但穿在身上,卻比部隊發的制式軍褲更貼合。
尤其是腰身和腿部的線條,包裹得恰到好處,既不緊繃,又顯得格外利落。
他扯了扯褲腿,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,像是穿上了一件打着“蘇梨”烙印的私有物品。
蘇梨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在他身上巡視,最後落在他挺翹的臀部,滿意地吹了聲口哨:“不錯嘛,陸團長,這身段,不去當模特可惜了。”
陸崢被她看得耳根又開始發燙,但這一次,他沒有像之前那樣狼狽躲開,只是故作鎮定地“嗯”了一聲,嘴角那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弧度,卻泄露了他此刻真實的心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