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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站在靜安花園402門口。
鑰匙插進鎖孔,卻轉不動。
門內傳來電視聲,還有大笑聲。
“媽,你看這沙發多舒服,比咱那個板凳強多了。”
是李靜的聲音。
“那是,這房子以後就是你的。”
“那個不下蛋的雞,占着這麼好的房子也是浪費。”
嶽母的聲音也傳了出來。
“放心吧,你姐剛才把鎖換了,他進不來。”
“把他晾幾天,他就知道錯了,到時候還得回來求咱們。”
我站在門外,渾身不住地發顫。
李茵彈過來個微信語音,還換了小號加我驗證。
“老公,我把家裏鎖換了。你今天太沖動了,
先回娘家反省幾天。”
“什麼時候想通了,把過戶手續辦了,補上那一萬塊錢,
我再給你鑰匙。”
“咱們還是一家人。”
一家人。
我冷笑地看着這三個字。
三年前,嶽父肝硬化晚期。
李茵跪在地上求我救命,說李家沒錢。
我二話沒說,賣了新買的寶馬,把親朋好友借了個遍。
這才湊了四十萬手術費。
我在醫院守了一個月,端屎端尿,嶽父連個謝字都沒說。
去年嶽母摔斷腿。
李靜說工作忙,妹夫說男人手粗,照顧不來。
是我辭掉剛晉升的項目經理職位,任勞任怨伺候了她三個月。
結果呢?
妹夫賭博輸錢,嶽父嶽母逼我拿私房錢填窟窿。
現在,還要霸占我爸媽的養老房。
我氣的渾身發抖,沒哭也沒鬧。
給開鎖公司打完電話後,當場報了警。
“喂,110嗎?有人私闖民宅,損壞財物。”
半小時後。
開鎖師傅在警察注視下,核對了房產證和身份證,
幾秒鍾撬開了門。
門開了。
李靜正翹着二郎腿躺在地毯上,手裏夾着煙,
煙灰直接彈在地毯上。
地毯燙出了好幾個黑洞。
嶽父穿着我的睡衣,端着一碗油潑面,湯汁濺得到處都是。
看見我和警察,兩人愣住了。
“啊!警察同志,這是我女婿家,我們不是私闖民宅!”
嶽父放下碗就開始嚎。
“誰是你女婿?”
“警察同志,這房子是我顧朗的個人財產。”
“這兩人未經我允許擅自換鎖入住,還損壞我的物品。”
我指着地毯上的煙洞,還有被翻亂的櫃子。
“我要起訴他們賠償。”
警察看了看房產證,又看了看屋裏。
“阿姨,這房子確實是這位先生的,既然人家不歡迎,
請你們離開。”
“我不走!這是我女兒家!我看誰敢趕我走!”
嶽母躺在地上撒潑。
我拿出手機,打開錄像。
“你們現在每待一分鍾,我就多錄一分鍾。”
“李靜,你那個單位最看重作風問題吧?”
“我要是把這視頻發給你們領導,
你說你剛轉正的工作還能保住嗎?”
李靜臉色變了。
那工作是李茵托關系塞進去的編外人員,最怕鬧事。
“媽!起來!走!”
李靜把煙頭按在地毯上,拽起嶽母。
“顧朗,你行,你給我等着!有你求我們的時候!”
嶽母罵罵咧咧被李靜拖了出去。
“你個白眼狼!不得好死!”
直到他們進了電梯,我才對警察道謝。
關上門,看着屋裏的一片狼藉和那件被扔在地上的睡衣。
我找了個垃圾袋,把睡衣、地毯,還有他們碰過的東西,
統統塞進去。
就連那個沙發,我都覺得髒。
換鎖師傅裝上了指紋鎖。
“大兄弟,這種親戚,趁早斷了省心。”
師傅嘆了口氣。
我點點頭。
是啊,斷了清靜。
可是,這只是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