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聽到從身側逼近的腳步聲，周千川即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。
可即便他已經很快了，依舊被曲靈兒瞄到了嘴角的弧度。
“你是故意的，對吧？”
“什麼？”周千川瞪大眼睛，裝出滿臉不解。
“故意激怒那禁軍校尉，以此騙取安華公主的好感！”
曲靈兒的語氣異常篤定，睿智的眼神更仿佛洞穿了他的內心。
心頭一緊，周千川下意識地別過頭去，幹笑着否認。
“那可是公主，你可別亂說！”
“別誤會，我沒有諷刺你的意思。”曲靈兒微微一笑，“陛下就這麼一個親妹妹，即便是騙，只要能與其維持住良好關系，對王府，對曲家都沒有壞處。”
“嗯？”周千川沒想到她會突然如此坦誠。
“或許你一開始確實不知道她公主的身份，但自從那支禁軍現身，你便猜到了她的身份絕不簡單，能在幾個呼吸間做出反應，足見你不是傳言中的那種膿包！”
“咳咳......”周千川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，“你就不能稍微委婉點？”
“我可是在誇你！”曲靈兒把脖子一揚，一副等着他感恩戴德的模樣。
周千川看得嘴皮子直抖，沒好氣道：“那我真得謝謝你！”
“你若真有那個心，便陪我去醫館走一趟吧。”
言落，曲靈兒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已經止血的傷口。
周千川原本是那麼打算的，可聽到這女人形似命令的口吻，瞬間就沒了興致。
雖然攻略這個女人是他必須完成的任務，但他並不想無下限地當一只舔狗。
尤其不願意被一個還沒過門兒的女人呼來喝去！
“不好意思，沒空！”
扔下一句，他順便丟出一對白眼，沒有半點猶豫，躍身上岸。
看他逼近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一衆看官，竟主動讓出了一條通路。
只等他的背影融入岸上鱗次櫛比的建築之中，才有人癟嘴開嘲。
“看到了嗎，不過被公主殿下賞了兩張笑臉，那家夥就把尾巴翹上天了。”
“說到底，要不是有秦若嫣及時出現，就憑他那副小身板，只怕早就被刺客給碾成碎渣了，還救個屁的駕。”
“之前他能贏張子昂，只怕也是得了曲靈兒的指點，如今全京城誰不知道曲周兩家已經訂立婚約？堂堂一個大男人，卻事事依仗女人，根本就不配站着撒尿！”
本就對周千川多有不服的才子、少爺，背着當事人編起了閒話。
不到兩個時辰，周千川作弊贏了張子昂，並毀掉本屆詩會的謠言便在京城傳開。
甚至還有人說，在船上刺殺李元蕙的刺客，就是周家派的。
畢竟，連周長川這個不學無術的武學白癡都打不贏的刺客，只可能是周千川的自己人！
讓人無法理解的是，如此離譜的謠言居然真的有人相信！
不止周長川和曲靈兒，便是整個王府和曲家也被推到了風口浪尖。
德高望重的曲家老爺子曲景天，還從來沒有受到過如此之大的非議，不禁開始後悔。
“周家向來不算太平，與其聯姻，真的是個正確的決定嗎？”
“以前我不確定，但現在，我願意賭一把。”曲靈兒深深看着自家爺爺的眼睛，“就賭他周千川絕非池中之物，就賭我曲家命數未絕！”
正說着呢，門口突然跑來一個神情慌張的小廝。
“老太爺，岐王殿下又派人送請帖來了，您看......”
“不早就交代過了嗎，就說老夫身體抱恙，只能辜負盛意了！”
“那個，這次請的不是您，是，是小姐。”小廝恭恭敬敬地呈上帖子，嘴上莫名結巴。
曲靈兒微微一愕，遲疑了兩秒才把帖子接過，並捏着帖子把手一揮。
待那小廝退走，廳內只剩下自己和爺爺，她才鬱悶地揉揉腦門兒。
“您雖不在朝爲官，但朝中各部都有您的學生，岐王用盡辦法試圖拉攏您，拉攏咱們曲家，任誰都看得出他的目的並不單純。”
“這我當然知道，所以才會草草定下你和周家那紈絝的婚事。畢竟，周家雖然並沒有同岐王撕破臉皮，但一向不對付的事實朝野皆知。”曲景天嘆了口氣。
他以爲這場與周家的婚事便能讓岐王知難而退，可似乎結果並非如此。
“岐王殿下此番轉而邀請我，難不成是想借我緩和與周家的關系？”
“真若如此，那就麻煩了！”
曲景天狠狠一怔，半晌才苦笑道。
事實證明，他確實低估了岐王的臉皮。
就在請帖送到曲家的同一時間，另一封帖子也被送到了正在醫館配藥的周千川手裏。
冷靜下來後，周千川還是決定買一罐金瘡藥給曲靈兒送去。
另外，秦若嫣也在和刺客的搏鬥中受了點小傷，他想趁機再刷刷好感。
當請帖被一個滿臉諂笑的中年男人遞到面前，周千川好好地怔了怔。
“岐王殿下要重辦詩會？”
“張子昂一直被譽爲京都四大才子之一，您與之正面鬥詩一事，已被傳爲文壇一大佳話，王爺特意叮囑小人，務必邀您列席。您若不去，小的怕是要挨罰了。”中年故作憂慮。
“你挨不挨罰和我有什麼關系？”周千川把帖子塞了回去，“再好的詩也寫不盡這人間疾苦，再美的詞也描不完大周的壯麗河山，有那個時間擺弄筆墨，不如到處走走看看。”
該說的說完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醫館。
避開那中年人的目光，他悶聲嘟噥道：“距離詩會被迫終止才多大點時間，岐王居然就已經把補辦詩會擬邀嘉賓的請帖準備好了，呵呵，這真叫人玩味兒呢。”
不止他在自言自語，那位來送帖子的中年男子嘴裏也沒閒着。
“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東西，岐王殿下願意抽時間招待你，那是你的榮幸，你不僅不感恩戴德，竟然還敢拒絕殿下的好意，當真是不知好歹。”
言落，送貼中年把那張帖子給撕成碎片，甚至還將看戲的館主惡狠狠地瞪了好幾眼。
直到他離開醫館，館主和跑堂的才敢大口呼氣。
周千川遙遙看到那一幕，心裏不自禁地冒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