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
“怎麼，難住你了？”
看自家兒子半天沒憋出一個響屁，周破軍故意戲謔道。
“說一千道一萬，我覺得聯姻這種事兒嘛，最好還是問問當事人怎麼想。萬一......”周千川裝作尋常，“萬一，安華公主就喜歡韃子單於那等粗野猛漢呢。”
“猛漢？野人還差不多！就他怎能入得公主法眼！”周破軍冷哼。
周千川目色微閃，低聲道：“您反對聯姻，該不會是因爲被賣的是安華公主吧，真若如此，那換個皇族女子送往韃境不就得了？”
“我大周女兒，豈能去跟着韃蠻受罪！”周破軍正氣凌然。
周千川卻總覺得自家老子的態度有些奇怪，但一時又說不準具體奇怪在哪兒。
“先不說安華公主了，您對岐王殿下了解多少？”
“怎麼突然提起他？”周破軍眼睛半眯，嫌棄之餘，眼底還有一抹忌憚暗涌。
周千川不得不把昨天收到岐王請帖的前後過程，簡略地講述一遍。
“等會兒，你居然會寫詩，而且還鬥詩鬥贏了張家小子？”
周破軍的關注點卻有些奇怪，甚至激動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。
養兒二十年，他大半時間都在望子成龍。
可失望了太久，不知道從什麼開始，他其實已經不再做那樣的白體夢了。
即便今日夢想成真，他也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！
周千川被整得有點不好意思，摸摸鼻頭，幹笑道：“其實只是僥幸而已。”
“贏了就是贏了！”周破軍高興得合不攏嘴。
但想到那張來自岐王的請柬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嚴肅。
“岐王此人狼子野心久矣，這場重辦的詩會最好別去。”周破軍猶豫了一下，“陛下一心反對和韃子開戰的很大一部分原因，便是因爲要把更多精力用來關注他！”
“岐王還敢造反不成？”周千川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道。
周破軍卻沉默了。
突然壓抑的氣氛，讓周千川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。
“要是我哪裏說得不對，您千萬別往心裏去。”
“沒什麼不對，反而是有些對過頭了！”周破軍滿面嚴肅，“先帝病重之時，岐王便已蠢蠢欲動，好在先帝在駕崩前，清理了一大批岐王黨羽，大大削弱了其在朝中勢力。”
“先帝殯天之後，新帝在絕大多數朝臣的擁護下順利登基，但也因爲當時太過依賴某些大臣，而放權太過，導致陛下如今處處受內閣掣肘。”
說到最後，周破軍的語氣中竟然夾雜了一抹唏噓。
周千川眼睛微眯，直白道：“您呢，站誰那邊？”
周破軍似乎沒想到他會如此直白，好好地愣了一愣。
回神後才道：“食君之祿，忠君之事。”
“以王府如今的家底，就算沒有朝廷俸祿，養活一家人應該問題也不大吧。”
周千川若有所指，邊說還一邊觀察自家老子的神態。
周破軍作爲一塊人間老姜，並沒有露出任何多餘的表情。
“北境如今的亂局，和岐王殿下有關系嗎？”
“沒有證據能證明有。”周破軍淡定回道。
周千川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，抬手托住下巴，輕輕摩挲。
沉默了三四分鍾，他才鬆開微微蹙起的眉頭，再度轉換話題。
“對了，您還沒說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兒吩咐呢。”
剛剛讓他想辦法阻止大周和韃子聯姻，明顯只是臨時起意。
聞言，周破軍揉揉太陽穴，鬱悶道：“是這樣的，安華公主時隔十年再回京城，所以需要一個比較熟悉京城風物的人來做向導。”
“啊？”周千川稍稍有點懵逼。
“也不知道是倒黴還是走運，陛下偏偏挑中了你！”
周破軍說話間，垂目看向自家兒子的右腿，眼中狠意閃爍。
注意到他的目光，周千川脊心生寒，莫名產生了一種危機感。
“您，您這麼盯着我幹嘛？”
“我在想，如果廢了你一條腿，是不是就能推掉這差事了。”
“對親兒子就不用下那麼狠的手了吧。”周千川嘴皮子直抽抽。
“老實說，這兩天，我真有點不確定你究竟還是不是我那個不肖子！”
話落一瞬，周破軍掠步迫至兒子身前。
一股如潮壓力，在他站定的一瞬間，漫到周千川身上。
臉色微白，周千川不自禁地蜷曲了膝蓋，額頭冷汗直冒。
“不愧是踩着屍山爬上王爺寶椅的人！”
難受歸難受，並不妨礙周千川在心底發出贊嘆。
這一刻，他並沒有爲自己辯解什麼，只是奮力挺起脊梁，打直膝蓋。
當一陣沉悶的咔咔聲從膝關節傳出，一只粗糙的大手搭上了他略顯單薄的左肩。
“待會兒記得去置辦兩套像樣的袍子，可別在公主面前弄得太寒磣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周千川點點腦袋。
待得退出書房，他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。
“好歹我也是宗師境高手，竟然差點被他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！”
看着書房的方向，他在感嘆之餘，又稍微有那麼點不甘心。
去找老娘領了銀子，周千川特意回屋收拾了一番，然後找到秦若嫣。
“昨個兒睡得好嗎？”
“你離我遠點。”
秦若嫣退後兩步，下意識巡目在身外查看。
確定沒人關注這邊，她抿嘴抬眸，狠狠瞪了周千川一眼。
周千川清楚她在顧忌和擔心什麼，但並沒有要收斂的打算。
就見他立刻跟上兩步，再度欺至秦若嫣身前。
然後，利落伸手，捧起秦若嫣的小手。
“我昨天沒怎麼睡好，整夜整夜都在想你！”
“你趕緊撒手，待會兒讓人看到了！”
秦若嫣心頭悸動，臉覆紅雲，試圖把自己的手掌抽回。
可她越用力，反而被周千川握得越緊。
“親我一下，我就撒手。”周千川趁機和她談起了條件。
“你無賴！”
“既然你不願意，那咱們就手拉手一起出門吧。”周千川死豬不怕開水燙。
秦若嫣咬牙，最終趕在被人發現之前，踮起腳尖，在他臉上快速啄了一口。
“還不放手！”
落下腳跟，縮回脖子，秦若嫣的臉紅成了猴屁股。
半嗔半怒的語氣，和她嬌羞而又無奈的眼神，對周千川而言俱是誘惑。
不過沒等繼續占便宜，秦淑蘭的驚呼突然從後方傳來。
“你，你們剛剛幹了什麼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