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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許是傅時宴的話起了作用,第二天,我爸還是黑着臉,帶着姜幼安去了全市最好的私立醫院。
結果出來,所有生理指標,一切正常。
醫生無法解釋,只能給出“心理退行,建議觀察”的模棱兩可結論。
這個結果,讓姜家人陷入了另一種偏執的狂熱。
他們像是拿到了聖旨,對我之前的提醒更加不屑一顧。
“聽到了嗎?醫生都這麼說!幼安需要的是愛,不是你冷冰冰的嘲諷!”
從此,他們對姜幼安的溺愛,變本加厲,到了荒唐的地步。
他們真的把姜幼安的房間,改造成了一個巨大的、粉色的嬰兒房。
定制的加大號嬰兒床,掛着蕾絲床幔。
滿地的毛絨玩具,牆上貼着卡通貼紙。
最讓我觸目驚心的,是房間角落裏,堆放着的一箱箱......成人紙尿褲。
我媽看到我震驚的眼神,還頗爲得意地解釋:“幼安說,她晚上不想起床上廁所,像小寶寶一樣用尿不溼,會讓她有安全感。”
我爸走過來,攬着我媽的肩膀,臉上是病態的滿足:“你看,她現在完全依賴我們,多可愛,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小寶寶。”
我媽點點頭,眼中閃着狂熱的光:“是啊,一個只屬於我們的小寶貝。”
我喉嚨發幹,胃裏一陣翻涌。
這幾天夜裏,我總能聽見她房間傳來斷斷續續的哭鬧聲,夾雜着我媽疲憊的哄勸。
姜幼安穿着一身粉色的連體睡衣,正坐在地上,用力撕扯着一本昂貴的畫冊,嘴裏含着安撫奶嘴,發出含糊的咿呀聲。
看到我,她眼神空洞地朝我揮手,手裏還抓着半頁被撕爛的紙。
“姐姐......你看,我的新房間......漂釀嘛?”
她的發音已經完全變成了孩童的腔調,含糊不清。
我媽走過去,把她抱起來,像抱一個真正的嬰兒一樣顛了顛。
“我們家幼安就是最可愛的小公主。”
姜尋下班回來,帶回來的不是公文包,而是一個巨大的搖搖木馬。
“幼安,看哥哥給你帶了什麼?”
姜幼安拍着手,笑得口水都流了出來。
“木馬!要騎木馬!”
一家三口,圍着一個行爲舉止越來越怪異的成年人,其樂融融。
我默默退出了房間。
手機震動了一下,是傅時宴發來的消息。
“姜家在籌備一場宴會,爲你妹妹接風。”
我回道:“我知道。”
“他們想讓你在宴會上,扮演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姐姐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打算怎麼做?”
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,打下一行字。
“送他們一份,他們最想要的大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