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珠懸在月宮清冷的光暈裏,珠身流轉的七彩霞光忽然滯澀下來,像個攥着衣角不敢上前的孩童,磨磨蹭蹭半天才擠出細若蚊蚋的聲音:“那個……我能不能認你爲主呀?”
嫦娥正坐在桂樹下梳理雲鬢,象牙梳齒劃過青絲的動作一頓,抬眼看向那顆飄在半空的珠子,語氣裏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柔和:“認主?必須要這樣嗎?”
她話音剛落,混沌珠周身的霞光瞬間黯淡下去,連帶着轉動的速度都慢了幾分,細細的嗚咽聲從珠體裏飄出來:“你是不是嫌棄我……覺得我沒別的法寶厲害,嗚嗚嗚……”那聲音又軟又委屈,像被人搶了糖的幼獸,聽得嫦娥心頭微微一軟。
“沒有嫌棄你。”嫦娥放下玉梳,指尖輕輕拂過身前的月光,“我只是好奇,怎麼才能認主?”
混沌珠一聽這話,瞬間滿血復活,周身霞光猛地亮了三分,像道流光似的直直飛到嫦娥指尖旁。它輕輕蹭了蹭她微涼的指腹,細聲提醒:“主人只要滴一滴心頭血就好啦!”
嫦娥依言咬破指尖,殷紅的血珠剛一滲出,混沌珠便迫不及待地裹住那滴血,珠身劇烈地旋轉起來。七彩霞光裏漸漸融入一絲暖紅,不過瞬息,旋轉便停了下來——嫦娥忽然清晰地感覺到,自己的靈魂深處多了無形的羈絆。
“以後別叫主人了。”嫦娥看着重新懸在她肩頭的混沌珠,眼底漾開一抹淺淡的笑意,“叫我姐姐吧。”
“姐姐!姐姐!”混沌珠的聲音裏滿是雀躍,繞着嫦娥的發梢轉了三圈,又興沖沖地飛向不遠處啃着青草的玉兔。它故意用霞光輕輕碰了碰玉兔的長耳朵,惹得玉兔抬爪去撲,一人一珠一兔在桂樹下鬧作一團,清冷的月宮竟多了幾分煙火氣。
閒時無事,嫦娥總會望着月宮之外的雲海發呆——她好奇這方天地的模樣,可指尖凝聚的法力實在微薄。混沌珠瞧出她的心思,某天忽然鑽進自己的芥子空間,翻找了半天才拖出一卷泛着微光的書簡。
“姐姐你看!這個適合你!”混沌珠將書簡推到嫦娥面前,珠身還沾着些細碎的空間塵埃,“我忘了是在哪撿的啦,但上面說這是‘以舞入神’的功法,跳着舞就能漲修爲呢!”
嫦娥展開書簡,古樸的篆字在月光下緩緩浮現,字裏行間仿佛有流光在舞動。她試着按照心法起舞,廣袖在清冷的月風中舒展,裙擺掃過地面的銀霜,每一個轉身、每一次抬手,都似與天地間的靈氣相融。初時只是指尖有微弱的暖意流轉,久而久之,竟有淡淡的月華順着舞姿鑽進她的經脈,滋養着四肢百骸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,嫦娥的變化愈發明顯。原本就白皙的皮膚,如今更添了幾分瑩潤的光澤,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浸了月光,輕輕一掐便能捏出水來;身形也愈發纖細柔軟,起舞時廣袖如雲,連轉身的弧度都帶着幾分不似凡塵的輕盈。她自己未曾察覺,後腰的肌膚變得愈發細膩敏感,偶爾裙擺掃過,都會泛起一陣細微的戰栗,連帶着呼吸都輕了幾分——這些藏在細節裏的變化,都隨着功法的精進,悄悄在她身上生了根。
混沌珠依舊每天纏着她撒嬌,要麼趴在她的發間看她練舞,要麼拉着玉兔玩捉迷藏。嫦娥望着肩頭那顆嘰嘰喳喳的珠子,忽然覺得,這廣寒宮的歲月,似乎也沒那麼孤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