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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跪下!”
周崇也深深看了阮恩一眼,直直的朝周父跪下,語氣裏全是堅持:
“爸,媽,我是真心喜歡在妍,求你們成全。”
阮恩有些意外,周崇也向來桀驁,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家裏低頭。
徐在妍也跟着跪下,語氣真誠又懇切:“伯父伯母,我不是想來拆散這個家,我是想來加入這個家的,只要能和崇也在一起,我寧願不要名分!”
周母氣的直捂胸口,但教養讓她沒辦法指着徐在妍的鼻子罵,於是她只能轉頭罵周崇也:“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玩意兒!”
另一邊的周父則冷靜的多,他臉色陰沉,不怒自威,抬手喚來保鏢。
“小姑娘,周崇也有沒有告訴你,要想進我周家,是先要受一遭家法的。”
保鏢聞聲而動,直接押住徐在妍,她臉色瞬間慘白,但硬生生忍住害怕,直直的看着周崇也。
“崇也,你別擔心,只要能和你在一起,我什麼都不怕!”
周崇也目光下意識看向阮恩,她表情還是淡淡的,好像事不關己的樣子,每次她頂着這樣一幅表情替自己收拾爛攤子時,周崇也都沒來由一股煩躁。
他咬咬牙朝周父說道:"不關在妍的事!是我強迫她跟我在一起的,是我非要帶她回來。所有責任我來擔,您要罰就罰我!"
阮恩靜她安靜的坐在一旁,看着周崇也用這張臉,說出這樣的話。
他們連認真時的微表情都那麼像。
阮恩想起來她上高中時,紀淮總會穿過半條街陪她一起放學回家,有一次她等他時被高年級的小混混騷擾,紀淮就像這樣護在她身前,冷着臉把他們全都打趴下。
他現在,應該是一個九歲的小朋友了吧。
這一世,他肯定會長命百歲。
只是恐怕,她一輩子都走不出去了。
阮恩回過神時,周崇也已經跪在地上受刑了,荊條一下一下抽在他身上,很快他白色的襯衫就泛出淡淡血跡。
面前的身影漸漸和記憶重疊。
阮恩到底看不得周崇也頂着這張臉受苦,悄悄嘆了口氣,朝周父周母開口道:
“爸,媽,算了,大不了以後我多照看着。”
周母看着阮恩,自己這個兒媳偏偏每次都能對崇也妥協,明明已經受盡了委屈,卻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替他解圍。
周父聽了阮恩這話,半晌才嘆了口氣,叫保鏢停手,“你這孩子......罷了,我們老了,不管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了。”
說罷周父攙着周母離開,一家人不歡而散。
徐在妍已經在周崇也身旁哭腫了眼,阮恩示意她將周崇也扶進臥室,又叫下人拿來藥箱,仔細的給周崇也包扎起來。
她沒管他背上的傷,而是仔細的處理他耳側的傷口,只差一點,荊條就要抽破他的臉頰了。
一想到這張臉可能變得不像紀淮,阮恩就煩躁的要命。
周崇也沒想到阮恩能爲了他做到這個份上,一時間也有些不自在。
他想接過藥箱自己處理,卻被阮恩用眼神制止,看着阮恩認真緊張的神色,周崇也耳根一紅,卻嘴硬道:
“別以爲你在爸媽面前替我求情,我就會給你好臉色。我不會喜歡你的,我心裏只有在妍。”
阮恩一頓,她沒想讓他喜歡她,只要他好好的保護這張臉,刀山火海,她都願意替他走一遭。
她想起那個時候紀淮去世不到半年,她幾乎崩潰。
精神恍惚之時,遇到了周崇也,他就像是容器,阮恩把自己無處寄托的情感放在他這兒。
這是唯一支持她想要活下去的念想了。
阮恩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周氏大樓,她很忙,她必須強迫自己忙起來。
只有這樣,才能暫時忘記,死在她最愛他那年的紀淮。
深夜,阮恩剛一回到半山別墅,就看見周崇也追着徐在妍在主臥嬉鬧。
徐在妍轉身碰到了壁龕,她好奇的拿出裏面擺着的懷表。
“不許碰!”阮恩驟然變了臉色。
徐在妍一驚,手中的懷表應聲落地。
阮恩只覺得天旋地轉。
那塊懷表,是紀淮給她留下的,唯一的遺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