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滿心滿眼都是你的芳蘭,又怎麼會看到我?”許穗想起上輩子,不免有些悲從中來。
鄭安順語塞:“我……”
許穗閉上眼睛,等着鄭長安帶大夫回來。
兩刻鍾後,鄭長安終於領着大夫進屋。
大夫細細給許穗把脈,“許娘子身體虧空的厲害,要好好補補才是。若是可以,以後還是少下海的好。”
一聽這話,鄭長安幾人就有些焦急,要是娘不常下海,家裏怎麼賺的到這麼多錢?
他們期待着看向許穗,許穗一向是以兒孫爲主的。
卻不料,許穗點頭,“好,麻煩您給我開幾副藥,我在家好好養養。”
“娘!”鄭長明忍不住出聲,但許穗理都不理他。
待大夫寫好藥方,許穗摸出二兩銀子給他,是出診費和藥錢。
何珠女和楊秀兒看着心都要疼炸了,卻不敢說話。
大夫接過,“藥吃完了,許娘子記得來縣裏找我把脈,你現在還年輕,身子調養好了以後才不會受罪。”
“多謝您。”許穗又拿出五百文給鄭長安,讓他在縣裏買一只母雞,回來燉了湯她要喝。
等人走了,鄭長明也唉聲嘆氣的出去了。
鄭安順撓了撓腦袋,“許穗,你……”
許穗翻了個身背對着他,明顯是不想和他說話的意思。
鄭安順沒法子,只能走出去。
院子裏,鄭長明拉着鄭安順說:“爹,你也不管管,娘一出手就是二兩五錢,咱家裏可不能這麼大手大腳。”
鄭安順抬手在鄭長明腦袋上一拍,“我管,我怎麼管?家裏的大頭都是你娘辛辛苦苦賺的,她還不能看病了?”
“你娘真是沒說錯,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棒槌?”
鄭長明腦袋很疼,簡直不敢相信他爹打他。
對上他的眼神,鄭安順擺擺手,獨自在院子裏坐下。
他無端的有些心慌,好像有什麼東西從他手裏溜走了,再也抓不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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藥提回來,何珠女拿去藥爐上熬。
母雞被鄭長安處理好,楊秀兒拿去燉。
海邊沒有什麼蔬菜,鄭長安還買了一點兒新鮮的菌菇一起燉。
燉好之後,楊秀兒挑了雞腿給鄭小丫吃。
鄭小虎早就候在灶房外頭,看見了也鬧着要吃。
楊秀兒沒辦法,只能把剩的一個雞腿給鄭小虎。
而後從鍋裏舀了雞肉端進房裏給許穗。
許穗坐起來,用筷子在碗裏攪了攪,抬眼,“雞腿呢?”
楊秀兒趕緊說:“我給小丫和小虎吃了。”
聽了這話,許穗把碗擱在一旁的櫃子上,“我還沒死呢,這個家怎麼吃怎麼分,輪到你做主了?”
楊秀兒一愣,“可是以前你都說什麼要緊着孩子們的……”
許穗翻了個白眼,“我現在是什麼情況?嗯?”
楊秀兒垂下頭,“不就是發熱了嗎?”
許穗端起碗直接砸向楊秀兒,裏頭的雞湯還有些燙,楊秀兒躲閃不及燙的驚呼出聲。
外頭的人趕緊進來,看到滿地的狼藉都有些心疼。
“娘,這雞肉可是拿錢買的!”鄭長安肉疼不已。
“是你的錢嗎?”許穗冷眼看過去。
鄭長安閉上了嘴,鄭長明趕緊拿出帕子給楊秀兒擦,語氣裏全是怨怪,“娘,你在生氣你也不能砸秀兒啊。”
許穗搓了搓手指,“這個家,我是做不了主了是吧?我想吃什麼都要看你們眼色?”
鄭長明動作一頓,“我……我不是這個意思。”
“我娶進門的媳婦我說不得,我還要當祖宗供起來?我花錢買的東西要媳婦來做主?這個家,還待着有什麼意思?”許穗往床上一倒,“分家吧,以後你們兄弟二人想怎麼過怎麼過。”
一聽這話,何珠女就慌了,“娘,可不能分家啊,弟妹不懂事讓她給您道歉,這個家都是您說了算的。”
許穗盯着屋頂,“是我說了算?”
鄭長安和何珠女趕緊附和,許穗嗤笑,“那我說分家,你們還在這兒做我的主?”
見她是來真的,鄭安順開口了,“許穗,父母在不分家……”
許穗側身看向他,“那我們和離,我和你們鄭家人一刻也不想多待。”
鄭安順愕然,滿臉的難以置信。
鄭長安幾個也紛紛看過去,怎麼就鬧到要和離了?
“許穗……”
許穗坐起來,“嫁給你這些年,我下海抓旁人抓不到的東西賣錢,伺候你們全家,得到的是什麼?兒子怨怪,媳婦不滿,拿個藥都要看人臉色。吃東西媳婦還敢做我的主,有什麼意思?”
“我知道你心裏有陳芳蘭,我成全你們。”
鄭安順說不出話來,他對陳芳蘭有些期待的。
看出他的想法,許穗冷笑,“聽說陳芳蘭是帶着男方財產回來的,你娶她也不虧。”
這話一出,鄭長安幾個眼珠子轉動起來。
許穗再添一把火,“以前的老屋子,你們去給我加固好,院子給我修起來,修好了我就搬出去。到時候陳芳蘭想必會比我這個娘做得更好。”
楊秀兒眼睛一亮,村澳裏的人可都說過陳芳蘭嬸子性情好,說不準來當後娘只會對他們更好呢?
鄭長明忙問:“那和離了,我們還和爹分家嗎?”
許穗似笑非笑地看向鄭安順,“那要問你們爹了。”
鄭安順繃着臉轉身出去,心裏不知道是期待還是惱怒多一點。
許穗垂眸,這輩子她提前成全,以後她過自己的日子,想出海就出海,想做什麼就做什麼。
至於和離,怎麼分財產,她說了才算。
大夫開的藥效果不錯,許隨一覺醒來感覺自己渾身都輕鬆了不少。
她穿上鞋走到院子裏,石頭堆砌的圍牆,繩子上掛着不少鹹魚。
風吹來,卷起一片腥氣。
鄭小虎提了個小桶,準備跟着夥伴們去沙灘上撿東西。
許穗喊住他,“小虎,給我撿些大貝殼回來,比你手掌還大的,碎的也行。”
見他面上有些不情願,許穗說:“撿一桶回來我給你兩文錢,讓你的朋友幫你一起撿。”
“得嘞!”鄭小虎跳起來,提着桶飛快地跑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