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5
周延臉色死白,額頭上全是冷汗。
“完了......全完了......”他眼神空洞,喃喃自語.
“資金鏈......斷了......違約金......供應商全在催款......”
他猛地抬起頭,猩紅的眼睛死死釘在我身上,手指顫抖地指着我:
“你......陸迎玉!你竟然真的敢?!”
“你他媽真的敢撤資!你想逼死我嗎?!”
周父周母還沒反應過來,一臉茫然:“延延,什麼撤資?什麼完了?”
周延卻像是沒聽見,他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,踉蹌着撲向我,試圖抓住我的手,聲音瞬間從暴怒切換到哀泣:
“迎玉!迎玉我錯了!我真的知道錯了!都是我的錯!”
“是我鬼迷心竅!是我對不起你!你原諒我這一次,就這一次!”
“我心裏只有你啊!我愛的是你!”
我嫌惡地後退一步,避開他沾着淚和冷汗的手。
他撲了個空,竟直接跪倒在地,抱着我的腿聲淚俱下:“老婆!求你了!你不能見死不救啊!”
“周氏是我們的心血啊!沒了周氏我怎麼活!”
“求求你,跟陸叔說一聲,讓他高抬貴手......”
周父周母此刻終於從兒子的哭嚎和零碎信息裏拼湊出真相,臉色唰地變了。
兩人也圍了上來,七嘴八舌地哀求:
“迎玉啊!都是一家人!有話好商量!何必鬧成這樣!”
“延延他知道錯了,你看他都給你跪下了!男人膝下有黃金啊!”
“就是就是,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,哪能真下死手啊......”
只有周曉雪,還站在原地,雙手抱胸,臉上是全然的鄙夷和不屑,嗤笑一聲:
“求她幹什麼?離了她陸家我們就活不下去了?”
“哥,爸,媽,你們有點骨氣行不行?”
“她不就是仗着投了個好胎,有幾個臭錢,覺得全世界都該捧着她嗎?”
“你閉嘴!”周延猛地扭頭,對着她厲聲嘶吼,眼神凶狠得像要殺人!
周父周母也立刻調轉槍口:“曉雪!不會說話就滾進去!”
罵完,又立刻換上一副討好的嘴臉看向我:“迎玉,你別聽她胡說八道,她小孩子不懂事......”
我看着眼前這荒誕至極的一幕,跪地哀求的丈夫,變臉如翻書的公婆,還有那個色厲內荏的“妹妹”,心底的冷笑幾乎要溢出來。
把我當什麼了?
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提款機?
受了天大的委屈和算計,還要我無條件原諒繼續輸血?
休想!
“說完了嗎?”我聲音冰冷,目光落在還跪在地上的周延身上。
“周延,聽清楚。”
“我們很快就不是一家人了。”
“離婚協議,明天我的律師會送過來。”
周延猛地抬頭,臉上血色盡失。
“你當然可以不同意,”我扯了扯嘴角,“拖唄。”
“看看是你拖得起,還是我陸家的律師團隊拖得起。”
說完,我轉身就朝院外走去。
“陸迎玉!”身後傳來周延一聲扭曲的咆哮!
我剛邁出兩步,肩膀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扳住,痛得我悶哼一聲!
周延的臉扭曲得猙獰無比,剛才的可憐卑微蕩然無存,只剩下狗急跳牆的瘋狂!
“你想就這麼走了?!把我逼上絕路就想一走了之?!”
“沒門!今天你必須把這事給我解決了!立刻給你爸打電話!”
周父周母也瞬間撕破了臉,臉上僞裝的慈和哀求變成了窮凶極惡,一起沖上來幫周延死死按住我掙扎的手臂!
“對!不能讓她走!”
“打電話!快打電話!”
“放開我!你們幹什麼!”我奮力掙扎,可力氣根本敵不過他們三個人。
周延一只手死死捂住我的嘴,幾乎讓我窒息,粗暴地拖着我往他停在一旁的車子走去。
周父幫着打開車門,周母在一旁慌亂地張望。
我被他們硬生生塞進了汽車後座,周延緊接着擠了進來,像一道鐵箍般將我死死按在座椅上。
周父迅速坐上駕駛位,發動了車子。
車子猛地竄了出去,朝着周氏的方向疾馳。
周延喘着粗氣,赤紅的眼睛死死瞪着我。
“陸迎玉,這是你逼我的......都是你逼我的!”
6
周延粗暴地將我拽下車,周父周母一左一右死死架着我的胳膊,像押解犯人一樣,把我拖進了大樓。
前台和路過的員工全都驚呆了,錯愕地看着這一幕。
“看什麼看!都滾去工作!”周延面目猙獰地吼道。
竊竊私語聲像潮水般蔓延開來:
“那不是......昨天來鬧的那個女人嗎?”
“周總和她爸媽這是......”
“活該吧?當小三破壞別人感情,肯定被正室家收拾了!”
“看着真解氣!這種女人就是欠教訓!”
我被他們推搡着,幾乎腳不沾地地被拖進電梯,直達頂層總裁辦公室。
周延一把將我狠狠摜在辦公室冰冷的地板上,我的膝蓋撞得生疼。
周父周母像兩尊門神一樣堵在門口,緊張地盯着外面。
周延則快步走到保險櫃前,從裏面拿出一份文件,轉身狠狠摔在我面前!
“籤了它!”他眼睛赤紅,喘着粗氣命令道。
我忍痛撿起那份文件,翻了幾頁,簡直氣笑了。
《離婚協議書》。
條款荒謬得令人發指。
我,陸迎玉,自願淨身出戶,並自願將名下持有的所有周氏股份無條件轉讓給周延,同時,我婚前購置的、位於市中心的幾處核心地段房產,也全部“贈與”周延。
“周延,”我舉着那份協議,手指都在發抖,不是怕,是極致的憤怒和荒謬。
“你還要不要臉?這種東西你也寫得出來?你從多久以前就開始準備這份賣身契了?”
我竟然直到今天才徹底看清這家人貪婪無恥的嘴臉!
周曉雪這時慢悠悠地走過來,倚在辦公桌邊,臉上是勝利者的嘲諷。
“陸迎玉,延哥哥陪你演了這麼多年夫妻戲碼,已經夠對得起你了。”
“他心裏從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,和你結婚,不過是爲了你們陸家的錢罷了。”
“識相的,就趕緊籤了,給自己留最後一點體面。”
門口,周父周母緊張地附和:“就是!迎玉,快籤了吧,鬧大了對你沒好處!”
我看着門口兩張臉寫滿算計和緊張,周曉雪一臉小人得志,周延的眼睛裏只剩下貪婪和瘋狂。
我突然笑了起來,越笑越大聲,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。
“你笑什麼!”
周延被我的笑激得暴怒。
“我笑你們一家子蠢貨!癡心妄想!”
我止住笑,眼神瞬間冰冷。
”讓我籤這份東西?做夢!”
“周延,我明明白白告訴你,我不但不會籤,我還會讓你把吃了我們陸家的,連本帶利全都吐出來!”
“你們周家,就等着破產,滾回你們的窮窩裏去吧!”
“賤人!給你臉不要臉!”周延徹底被我激怒,他猛地沖上來,一把抓住我的手腕。
巨大的力道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,強行拖着我的手就要往那份協議上按!
“放開我!周延你混蛋!”我拼命掙扎,指甲在他手背上劃出血痕。
周父周母見狀也沖過來幫忙按住我!
周曉雪在一旁尖聲叫好:“按下去!延哥哥!按下去她就沒辦法了!”
就在我的指尖幾乎要沾上印泥的刹那。
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面猛地踹開!
“警察!不許動!全部住手!”
8
冰冷的呵斥和威嚴的氣場瞬間鎮住了場面。
周延抓着我的手猛地鬆開,周父周母也嚇得連連後退,臉色慘白。
“迎玉!女兒!”
兩道身影緊跟着警察沖了進來,是爸媽!
媽媽眼圈通紅,爸爸臉色鐵青,但看到我被按在地上的狼狽樣子,他們的心疼和憤怒幾乎要溢出來。
“爸!媽!”我喉嚨一哽,強撐的堅強在看到至親的瞬間土崩瓦解,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上來。
我媽立刻撲過來,顫抖着手撫摸我發紅的手腕和被弄亂的頭發,聲音帶着哭腔:“疼不疼?有沒有傷到哪裏?嚇死媽媽了。”
我爸一把將我連同我媽緊緊摟進懷裏,聲音沉穩,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怒意。
“沒事了,沒事了,爸媽來了,看誰還敢欺負我女兒!”
我被緊緊抱着,聽着他們心疼的安慰,想到自己當初爲了周延這個混蛋,差點和家裏決裂,而父母即便不贊成,但還是爲了我,向這個白眼狼傾注資源。
無盡的酸澀和悔恨涌上心頭,我把臉埋在他們懷裏,眼淚徹底決堤,肩膀微微顫抖。
“對不起,爸,媽,對不起。”我哽咽着。
“傻孩子,跟我們說什麼對不起。”我媽輕拍我的背,“是爸媽沒保護好你。”
被警察控制住的周延看到這一幕,尤其是看到我父親冰冷的目光掃過他時,真正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。
“迎玉!迎玉我知道錯了,你原諒我這一次!”他掙扎着想撲過來,卻被警察死死按住。
“爸!媽!都是我的錯,是我鬼迷心竅。”
“求求你們,看在過去的情分上,饒了我這次,我不能坐牢啊。”
見我全家無人理他,他猛地調轉槍口,指向一旁同樣被控制住的周曉雪,聲音尖利。
“是她!都是這個賤人勾引我。”
“是她財迷心竅,一直慫恿我!”
“我是被她騙了,迎玉,我愛的一直是你啊。”
周父周母像是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,也立刻跟着尖叫附和:
“對對對!警察先生,不關我們事啊。”
“都是這個掃把星,是她勾引我兒子。”
“我們周家養她這麼多年,供她吃穿,仁至義盡了。”
“沒想到她這麼不要臉,恩將仇報來破壞我兒子家庭。”
“就是她攛掇我兒子拿股份的,都是她的主意。”
周曉雪被這突如其來的集體反水驚呆了,她難以置信地看着周家三人,氣得渾身發抖,尖聲反駁。
“你們......你們,胡說!”
“周延!你還是不是男人?”
“當初是誰說厭煩了陸迎玉,拿到陸家財產就和我結婚。”
“爸!媽!是你們說陸家絕戶好拿捏的,現在全推給我?”
“你放屁!”周延目眥欲裂地罵回去。
“賤人,還敢胡說八道!”周父周母刻薄地咒罵。
一時間,曾經親密無間的一家人徹底撕破臉,在警察面前狗咬狗,互相攀扯,醜態百出。
辦公室外圍觀的員工早已擠得水泄不通,警察都快攔不住。
竊竊私語變成了明目張膽的議論和驚呼:
“天啊!周總居然真的結婚了,老婆還是陸家大小姐!”
“那曉雪總監才是小三?”
“臥槽!不僅出軌,還想軟飯硬吃吞人家產,太惡心了。”
“陸家哎,那可是真正的豪門,周延怎麼敢的。”
“鳳凰男心比天高,命比紙薄唄,活該!”
“陸小姐實慘,差點被這家子吸血鬼啃得骨頭都不剩。”
在無數鄙夷、震驚、幸災樂禍的目光和議論聲中,周延、周曉雪以及周父周母四人,被警察戴上手銬,狼狽不堪地帶離了辦公室。
我靠在父母溫暖的懷抱裏,心中最後那點波瀾也歸於平靜。
後來,我回到了陸家別墅,重新接手家族生意,在忙碌和充實中漸漸撫平傷痕。
父母的愛和支持是我最堅實的後盾。
至於周家那一家子?
聽說因爲綁架、敲詐勒索、商業欺詐數罪並罰,餘生都將在冰冷的鐵窗後度過。
他們汲汲營營算計的一切,終究如同鏡花水月,一場空。
而我的世界,塵埃落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