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到這，門外的林星言已經驚得合不攏嘴。他父親竟然是如此衣冠禽獸，竟敢逼迫母親去做那種事。
林星言快速地跑開了，朝他嫡兄林清江的院子跑去。父親頗爲看重他這嫡子，現在唯有林清江能攔住父親了。
平時她對林清江，就像對她爹一樣，能躲就躲。
但眼下卻不是她躲的時候，“哥哥！”還沒進院子，林星言就喊起來。
“小姐，您不能進去！少爺現在不方便——”
“起開！”
攔她的是林清江的小廝，林言星着急反手一把推開他，徑直往林清江的院子沖去。
“小姐！您真不能進！少爺他——”小廝還想追上來拉扯，被她利落甩開。
剛跑到廂房門口，緊閉的房門後就傳出不堪入耳的聲響——
“少爺，您輕點，奴婢疼……”
“住口！過來！你們兩個，都給本少爺趴好！”
“求您了少爺，別用那鞭子了，奴婢們實在受不住……”
丫鬟們帶着哭腔的懇求斷斷續續鑽出來，林清江又在欺負下人！
“哥，你出來！有急事！”她抬手用力拍着門板。
林言星曾聽過府裏婆子下人私下議論，說大少爺總欺負院裏的丫鬟。
林言星只當林清江對下人苛刻，動輒打罵。
“哥你別總打人！”喊了好幾聲，屋裏非但沒回應，反而傳來林清江不耐煩的怒斥：“吵什麼吵！敢擾本少爺的好事，活膩了？”
林言星等不及猛的一推，真把門推開了，抬腳便闖了進去。
“小姐哎！”身後趕來的婆子見狀，嚇得心口一跳，腳步硬生生頓在門口，哪敢再往前挪半步。
若是跟着進去，指不定要遷怒到自己頭上，只能眼睜睜看着人沖進房內，急得直跺腳。
“啊……”房內的情形不堪入目，林言星一眼掃過，頓時驚得捂住雙眼，猛地轉過身去，臉頰燙得能燒起來。
“掃興！誰讓你闖進來的？”林清江氣的怒罵一聲氣。
身後兩個丫鬟一絲不掛地趴在榻上，嚇得渾身發抖，背上鞭痕縱橫交錯。
林清江手持皮鞭，臉上毫無羞恥之色。他轉向林言星，上下打量着這便宜妹妹——他早就想收拾她了，要找個合適的時間，好好“疼疼”她了。
林言星定了定神，立刻轉身往門外跑，一邊跑一邊喊：“哥！你快出來！母親出事了，出大事了，快點！”
看着林言星跑出去，林清江的眼神愈發淫邪深邃，卻也沒法再繼續享樂。
轉身對着榻上瑟瑟發抖的兩個丫鬟厲聲呵斥：“乖乖在這等着本少爺！”說完隨手丟掉皮鞭，匆匆套上衣衫。
束言星沒時間過問他房裏的事，更來不及勸說，只急着把母親的事告知於他。
“走，去看看。”林清江還算有些腦子，心裏暗罵父親糊塗——那畢竟是他的發妻，是自己的母親，這事若是傳出去，他還有何顏面做人？
“爹、娘！”林清江高喊一聲，推開了何美心的院門。
林正鴻看見自己兒子進來了，便收起臉上的惱怒神色：“行了，夫人，別哭了，讓孩子看見成什麼樣？這事以後再議。江兒，跟我去前廳。”
說着，林正鴻帶着林清江離開了。林星言這才悄悄進了他娘的院子。
“娘！”
何美心趕緊擦擦臉上的淚：“哦，娘沒事，就和你爹吵了兩句。”她還想瞞着，不想讓女兒聽到這種醜事。
“娘，我都聽到了。”林星言眼眶通紅，“娘，我帶你走，我們離開林家！星兒懂，星兒什麼都懂。”林星言說着流出心疼的眼淚，“娘，我帶您走，我們隱姓埋名。星兒會抓魚，還會種菜，星兒能養活娘親！”
何美心一把把林星言摟進懷裏，淚水再次決堤：“娘的星兒……你不懂這世間險惡。娘盡快給你找一門好親事，把你嫁出去。以後這林府的事，你就莫要管了。”
林星言一直在何美心的院子裏不願離開。她要守着她娘。
直至暮色降臨，林正鴻帶着林清江進了院子，後面還跟着幾個端着飯菜的下人。
“夫人，今日我和江兒陪你吃飯。”
“爹。大哥。”林星言起身，不情不願地喚了兩聲。
“娘，別生氣了。”林清江坐下後，率先開口，“兒子已經幫你跟父親說過了，這事是父親不對，父親也知錯了。母親便把這事忘了吧。若以後父親再提這事，兒子便帶着您單過。”
何美心知道她這個大兒子一直跟他爹穿一條褲子，唯他爹命是從，卻沒想到能說出這番話來。一時頗爲感動，她的兒子倒是能護着她了。
“來，夫人，吃飯了。”林正鴻像今天的事沒發生一般，招呼何美心吃飯。
看着兒女都在，何美心也沒法跟他鬧。看這樣子，林正鴻是放棄了把她送給張淮安的想法。
她一個內宅婦人，依附林正鴻而活，又有兒子女兒，這輩子也只能熬死在這林府了。只要林正鴻放過她，能過個安心日子，她也就認了。
“來，母親喝湯。”林清江親手給何美心盛了一碗湯。
何美心接過湯碗，看着坐在她旁邊的林星言，就把那碗湯放在了林星言面前：“星兒先喝，娘現在不想喝。”
“那好，先吃菜，先吃菜。”林正鴻又是一副溫柔儒雅的樣子，給何美心夾了菜，“來，夫人，嚐嚐這糯米排骨，你最喜歡了。”
吃了半碗飯後，林清江和他爹對視一眼，又拿起一個空碗盛了一碗西湖牛肉羹，遞到他娘面前：“娘，這湯一會涼了就不好喝了，您先喝一碗。”
何美心接過那碗湯，喝了半碗便放下了。林言星的那碗倒是喝完了。
林星言一邊吃飯，一邊覺得眼皮有些重。
“妹妹這是困了，小丫頭就是不能熬夜。”林清江一臉溫和地笑，朗聲道：“知意，把你小姐帶回去休息。”
“我不走，我今日陪娘睡。”林星言迷迷糊糊地說。
“傻丫頭，回去睡吧。”何美心也覺得是自己女兒白日裏出去瘋玩，又在這裏陪了自己半天，可能是累了。
丫鬟進來扶着林星言回了自己院子。
何美心吃着吃着飯，也覺得眼皮打架。本來以爲是自己睡意來了，但又猛地覺得不對，驚恐地抬眼，指着林正鴻和林清江：“你……你們……”
“娘，您別怪兒子。”林清江臉上的溫和消失殆盡，“爹說，十六年前您就讓張淮安睡過了。”
“什麼？”何美心如遭雷擊，她從不知道這人面獸心的林正鴻，竟然把她送給過張淮安！
“再多一次也沒什麼，是不是娘？”林清江的聲音冰冷而陌生，“犧牲您一個，換我和爹的大好前途，是值得的。以後我們父子入京做官，行至御前，將我林家發揚光大！定不會忘了娘的大恩大德。”
“你們父子簡直禽獸不如！”何美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怒罵一聲，雙眼圓瞪，充滿了絕望和憤怒。
漸漸地，她的眼睛緩緩閉上，身體軟軟地倒在了飯桌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