謊言
我看着江硯舟驟變的臉色,心中苦澀不已。
原來在現在的他心中,我就是一個十足的大惡人。
想起朋友打的電話,我狠狠掐住手心直到流出鮮血才勉強壓制住自己的哭腔。
“是我,江先生這樣糾纏我是想和我重歸於好嗎?”
“只可惜。”
我的語氣頓了頓,亮出無名指上那枚素戒。
“我現在已經結婚了,不然我還真會和你再玩一次。”
我的手顫抖着,像是在訴說着我的不甘。
我想質問他,八年前到底爲什麼那樣對我。
可是我已經沒有資格了,我現在已經是將死之人,就算是問到了也只是讓自己平白難過。
當年我確實拿了江家的錢,但沒有一分一毫用在自己身上,全都投給了西北支教那個無底洞。
江硯舟臉上的探究一寸寸凝固,隨之而來的是極度的厭惡。
“你怎麼還敢出現在我面前?”
我看着他眼裏的恨,渾身像是被寒風席卷,透着一股陰冷的痛。
“我只是來看病。”
蘇州的冬天好冷啊,讓我聲音都帶着顫抖。
“骨癌?”
江硯舟一把奪過我手裏的單子。
“林意潯,這就是你的報應。”
“你的丈夫怎麼沒來陪你?我忘了,他是一個連婚戒都只能買素圈的窮小子,說不定知道你有這病早就跑了。”
他的話就像是開關,激活了我所有的痛感。
我控制不住地跌倒在地,疼痛像無數鋼針無情地扎進我的每一寸神經。
我手上的戒指是江硯舟親手打的,內側刻着我和他的名字。
“硯舟,輪到我們做檢查了。”
柳清玥抬手撫上自己的小腹,神色溫柔。
江硯舟摟着她的腰,柳清玥無情地踩過我的手掌。
“林意潯,當年那個孩子死得好極了。”
“不然一出生就會有你這樣惡心的母親。”
我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,那個孩子死我永遠都無法釋懷。
“是你自己爲了錢打掉孩子,現在做出這個樣子給誰看?”
我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,兩人相伴,身形俊朗的男人小心翼翼的護着自己的妻子。
他們的身影和八年前漸漸重疊,只是那時的女主角是我。
江硯舟得知懷孕後,整天黏在我的身邊,眼神一刻都不曾離開過我。
“阿潯,你肚子裏是我們的孩子。”
“我要當爸爸了。”
他溫柔地撫摸着我的小腹,眼裏是無比的深情。
忽然,他的臉變得蒼白。
“林意潯,我恨你。”
我看着自己的身下流出一灘血,隨之而來的是開膛破肚的疼痛。
八年前,江家就是這樣逼死了我的孩子。
他離開時,幾乎帶走了我的半條命。
在西北的每一個日夜,我都能聽見他的啼哭。
我意識混沌地摸上無名指上的戒指,那是我在西北吃不起飯時都沒想過賣掉的。
現在卻成了江硯舟嘴裏最不值錢的東西。
絕望和疼痛一起折磨着我,我以爲自己已經習慣了,可是今天變得格外煎熬。
我嘴裏嗆出鮮血,意識逐漸渙散。
我想如果沒有遇見江硯舟就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