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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真的不想看到他,轉身快步搭上了最近的一班公交車,逃離了他的視線。
到了墓園,我熟練地走上那條他親自爲我鋪設的盲道。
每一塊凸起的磚石,都曾是我心中他愛我的證明。
現在只覺得諷刺。
我憑着記憶和觸感,停在了那塊冰冷的墓碑前,三年來,我都是在這裏對我父母傾訴思念。
我伸出手,想擦去碑上的灰塵,看到照片的那一刻,我恐懼地睜大了眼睛。
上面的不是我媽!
我祭拜了三年的墓碑,竟然是別人的!
那我媽呢?他們的墓碑去哪裏了?
巨大的恐慌攥住了我的心髒,我腿一軟,癱倒在地,忍不住放聲大哭。
“小姐,你還好嗎?”
一個溫和的男聲在我頭頂響起,一張紙巾遞到了我的面前。
我抬起頭,看到一個陌生男人。
他瞥見我腳邊的盲杖,語氣更加輕柔:“你是在找誰的墓碑嗎?或許我可以幫你。”
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立刻點頭,哽咽着說出了我媽的名字,又顫抖着從手機裏調出他們的照片。
“麻煩你,幫我看看......”
男人接過手機,在墓園裏仔細地走了一圈。
回來時,他面帶歉意地搖了搖頭:“抱歉,整個墓園都沒有你家人的名字。你是不是......記錯地方了?”
我感到,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。
就在這時,祁修承的身影出現在墓園門口。
我再也控制不住,沖到他面前,揪住他的衣領,用盡全身力氣質問他:“祁修承!我媽的墓呢?你把她的墓挪到哪裏去了!”
他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,但很快就被他掩飾過去。
他抓住我的手,把我帶到那塊假墓碑前,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:“落落,你胡說什麼,你媽的墓不就在這裏嗎?”
“不是!”我甩開他的手,指着那墓碑,“這上面的人和我媽的模樣對不上!”
祁修承注意到我不遠處的那個男人,他眼神冷了下來。
“你爲什麼寧願信一個剛認識的男人,都不信我?”
“我沒有!”我急着解釋,脫口而出,“祁修承,我現在能看見了!我看得很清楚!”
他下意識地反駁,語氣裏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。
“怎麼可能?”
話音落下的那一刻,我的心一寸寸涼了下去。
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爲我高興,而是質疑。
只怕他根本就沒希望我的眼睛好起來過。
祁修承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,他立刻換上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,抓住我的肩膀:
“真的嗎?落落!你的眼睛好了?太好了!我們現在就去醫院,讓醫生好好給你檢查一下!”
他強行拉着我,把我往他的車裏塞。
我拼命掙扎,可剛被推進車裏,一股甜膩的異香就鑽進了我的鼻腔。
我的意識開始變得渾濁,四肢也漸漸無力。
車門關上的瞬間,他撥通了別人的電話:
“她要是真的恢復了視力,我布的這個局,豈不是都要被拆穿了?到時候她把黎家的專利全部收回,一切就都結束了。”
緊接着,是蘇晚晴的聲音通過車載電話傳來。
“怎麼可能?她這些年一直在我們的監控下,怎麼會突然恢復視力?”
“我看,八成是她察覺到了什麼,故意詐你呢。”
“修承,不如將計就計,直接把她送到我爸生前那個供應商那裏,讓她吃點苦頭。”
“以後,她就會應激,再也不敢接觸外面的世界了。”
我還想聽下去,可是意識逐漸渾濁,隱約間,好像聽到了車子被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