終於……還是走到了這一步。
康稷川從知道婚事定下來那一刻,就在恐懼這件事。
剛開始他以爲呂穗母親早亡,又輟學不念,應該不懂男女這些。
可康母說,呂穗他爹特意請了人教呂穗,還讓他們最好在春節之前就懷上孩子。
說是只要呂穗有了,就免了他家十幾萬的債,還能出錢供康稷川念書。
當然,孩子要跟呂家姓。
看呂穗這個期待的勁頭,康稷川心中一陣悲哀。
“再過一個小時吧,我還沒寫完。”
沒頭沒尾的文章,連同情分都得不了。他要最後爭取一會兒屬於自己的時間。
“啊?還得等啊,也太晚了吧。”
他們還沒去找小豬在哪呢,等過一個小時找到豬,再給豬排好隊喂飽,豈不是要折騰到12點?
老爹以前說過,凌晨12點還不睡覺,會被無頭鬼抓走的。
呂穗看着黑漆漆的窗子,腦海中不停浮現各種鬼影。
她一個猛子撲到床尾,拉着康稷川的胳膊不停搖晃,“康康弟弟,我等不及了,咱們趕緊洞房好嗎?”
“好不好?好不好……”
“別吵了!”
康稷川的眼角滾出晶瑩,只一瞬間就被他狠狠擦掉,“我可以答應你。”
他合上筆記本,回頭凝視吵鬧的呂穗。經過一下午的酣睡,她臉上的妝都蹭的差不多,髒兮兮的。
“但我有三個要求。第一,我不能保證永遠待在你身邊,等我以後賺了錢還給你爹,你也要還我自由。”
呂穗一知半解,看康稷川那麼強勢,只能先點點頭。
不一直玩,也很正常。
小虎子小葡萄他們也只有放暑假的時候能天天陪她玩。再好的朋友成天待在一起也會膩的。
他這個要求,可以接受。
“第二。”康稷川吸了吸鼻子,把椅子轉過來和呂穗面對面,艱難啓齒:“我可以和你……洞房,但我不想吻你。”
接吻這件事,是很神聖的。
他第一次看到的親吻,是在同學租的DVD光碟,西方的戀人分離時,情不自禁在落日餘暉下獻吻對方。
後來高考結束,謝師宴散場的時候,他也偷偷見過兩個同學在宴會廳後身抱在一起難舍難分。
康稷川向往過愛情。
也許他的愛情會在大學校園裏。
他們可能會因爲新聞活動或者社團郊遊相識,然後慢慢相處,情到濃時再一起領略最純真的情感。
現在,雖然一切都變了,康稷川還是想守着自己的心。
如果非要獻出什麼,他寧願只有身體。
呂穗的口紅顏色說不上漂亮,嘴角還掛着餅幹渣子,讓人一眼都不想多看。
她歪着頭,還用那種糾結又焦急的眼神盯着他,至於這麼急不可耐嗎?
“第三,你現在去洗澡,裏裏外外都洗一遍,頭發和腳必須洗,牙也刷幹淨。”
“啊?”
呂穗晴天霹靂。
她最討厭晚上洗澡了,白天還行,晚上要是開窗洗,會有鬼飄進來。不開窗,老爹說會悶死。
“不能先洞房嘛?康康弟弟,我害怕。”
“不能!”
康稷川甩開她的手,襯衫上果然蹭了油。“你講點衛生行嗎?”
“洗澡還害怕,你少裝了。”
康稷川又想到她的年齡,十九歲的人了,對自己的人生毫無規劃,只想着吃喝玩樂。
偏偏就是這樣的人,托生在一個有錢的人家。享受着父輩的支持,卻不思進取。
他好凶。
兩道黑眉毛擰在一起,沒比鬼好看多少。
呂穗張了張嘴,什麼也說不出來。
他可能不怕鬼,也不怕黑。
可她就是怕嘛,萬一要是停電了,或者被鬼抓走了,老爹能來救她嗎?
“你喊啥啊!”
呂穗也不裝乖賣巧了,幹脆往後彈坐到床中央,“我就不洗!你再敢沖我喊,我就叫我爹打你。”
她抓過床頭的癢癢撓,當作武器。
“你……”
康稷川想反駁,話卻堵在喉嚨裏。這個女人看似頭腦簡單,卻一下子抓到了他的死穴。
呂定平,他不敢得罪,也不能得罪。
他們一家的生存和名聲,都要仰仗人家的施舍。
“呵呵。”康稷川無從反駁,只能苦笑。
“好啊,來吧。”
既然她不愛幹淨,那他也沒必要執着了。左右不過一副肉身,赤條條來到人世間,最終沾染一身污穢。
只可惜他的孩子,將會擁有一個粗俗笨拙的母親。
呂穗,你真討厭。
這句話最真誠,也最不敢說出口。
康稷川一點點剝開自己,明明是夏天,卻從有股涼意從背後攀升到脖頸。
“脫衣服不用我幫你了吧,快點,速戰速決。”他語速很快,仿佛只有這樣才不會哭出來。
“你要光屁股去喂豬嗎?”
康稷川剛解開皮帶,就聽到一句離譜的話。“什麼?”
“小豬自己應該會找奶喝吧,你不穿褲子去,被母豬咬了怎麼辦?”
呂穗跳下床,從櫃子裏翻出一條褲子。她的衣服和起居用品,倒是有大娘幫忙都理好了。
“我有多的,要不要借你穿?”
她就是這麼大方,雖然康康弟弟剛才態度一點也不好,但只要不一直發火,就可以暫時原諒他。
呂穗扯開旗袍的盤扣,白花花的肩膀露出來。
“你等等!”
大片的肉 色闖進康稷川視線,趁自己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之前,他果斷背過身。
“呂穗!停下!”
“怎麼了?”呂穗剛把旗袍脫掉,這衣服太緊了,她腰上都勒出來了一道道的紅線。
康稷川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。呂穗,她到底懂不懂?
“你知道洞房是幹嘛嗎?”
“去看小豬生崽啊。”
在康稷川的誘導下,呂穗終於把趙大娘隱晦暗示的那些東西一五一十告訴他。
敢情他做了一下午心理建設都是白費,這傻子根本什麼都不懂。
難道要他來教嗎?
如果她明白,康稷川還能說服自己是被動的一方。可現在呢?
讓他給呂穗上生理課?連經驗豐富的大娘都教不會,他教怕不是得氣死。
再或者,哄着騙着她完成這件事?
那他成什麼人了?
地痞流氓都沒有這麼壞的。
“行吧,你趕緊換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