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知微蹲在顧氏大廈門口發完消息，風裏飄來的櫻花味突然就不香了 —— 主要是想到明天要搬去那位冰山總裁的地盤，她這顆剛因爲五十萬活過來的心髒，又開始突突跳得跟設計圖被甲方打回第八版似的。
先去醫院把錢交了再說。她攔了輛出租車，報醫院地址時嗓門都比平時亮，司機師傅從後視鏡瞅她：“姑娘中彩票啦？這麼高興。” 許知微笑了笑沒敢接話 —— 總不能說自己 “賣” 了三年，換了媽媽的救命錢吧？
病房裏許母精神頭好了點，正拿着許知微上次落在這的設計草圖看。見她進來，趕緊放下：“今天怎麼這麼早？活兒不忙了？”“不忙，媽，我找着個長期合作的大項目，預付款都結了，您這醫藥費後續都不愁。” 許知微把繳費單藏在身後，只拿出剛買的草莓，“您嚐嚐，挺甜的。”
正喂媽媽吃草莓呢，手機響了，是主治醫生的號。她趕緊走到走廊接：“李醫生，我媽情況怎麼樣？” 電話那頭頓了頓，語氣比平時嚴肅：“知微啊，你媽這病有點蹊蹺。我們復查了幾次，發現她體內有種特殊的化學殘留，不像是普通勞累或者年紀大了導致的，倒像是長期接觸過什麼不良環境或者有害材料。具體是什麼還得查，但你要是方便，想想你媽以前工作或者生活的地方，有沒有接觸過這類東西？”
許知微愣在原地，手裏的草莓蒂都捏爛了。媽媽以前在清河鎮的小紡織廠上班，後來廠子倒了就一直打零工，能接觸什麼有害材料？她想追問，李醫生又說：“先別太急，我們再做進一步檢測，你先照顧好你媽情緒，別讓她知道。” 掛了電話，她靠在牆上緩了緩 —— 這事兒像根小刺扎在心裏，可眼下搬去顧衍舟家的事更急，只能先記着，等後續再說。
第二天早上八點半，許知微拖着個半舊的行李箱站在醫院門口。箱子裏就幾件換洗衣物，還有那盆蔫了半截的多肉 —— 媽媽送的，不管去哪她都想帶着。沒等兩分鍾，一輛黑色的轎車悄沒聲停在跟前，車窗降下，司機師傅笑着點頭：“許小姐吧？顧總讓我來接您。”
坐進車裏，許知微才算明白 “豪門” 倆字怎麼寫 —— 座椅軟得像陷進棉花裏，車裏還飄着淡淡的雪鬆味，比她以前租的單間還香。她拘謹地把行李箱放在腳邊，生怕蹭髒了真皮座椅，手都不知道往哪放，只能盯着窗外的街景發呆。
車子最終停在一棟臨湖的別墅前。許知微下車一看，差點以爲走錯地方 —— 這哪是家啊，分明是她以前在設計雜志上見過的 “極簡風豪宅樣板間”！外牆全是玻璃，太陽一照晃得人眼暈，門口連個盆栽都沒有，幹淨得能反光，比顧衍舟的西裝袖口還整齊。
開門的是個穿着熨帖管家服的阿姨，笑容客氣又疏離：“許小姐好，我是張姨，負責家裏的日常。顧總交代了，您的房間在二樓東邊，我帶您上去。”
跟着張姨往裏走，許知微的眼睛就沒閒過 —— 客廳裏擺着個比她人還高的落地燈，沙發是灰色的，茶幾是白色的，連個抱枕都沒有，冷得像冰窖。餐廳的桌子擦得能照見人影，餐具擺得跟酒店自助餐似的，分毫不差。她心裏吐槽：這地方哪能住人啊，住進來不得天天跟走 T 台似的，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？
二樓的房間倒還算正常，帶個小陽台，采光不錯。就是裝修依舊走 “冷冰冰” 路線 —— 床單是淺灰色的，窗簾是淺灰色的，連地毯都是淺灰色的，唯一的顏色大概就是她行李箱裏那盆綠不綠黃不黃的多肉。
“許小姐，您的東西可以放在衣帽間，顧總說了，您常用的物品最好都放在指定格子裏，方便找。” 張姨指着旁邊的衣帽間，裏面空得能跑馬，“還有，顧總不喜歡家裏有異味，所以烹飪的話只能在廚房，而且用完必須清理幹淨，不能留一點油污。公共區域每天會有人打掃，您不用管，但個人物品不能隨意擺放，尤其是客廳和餐廳……”
許知微聽得頭都大了，這哪是入住須知啊，簡直是 “顧氏集團員工行爲準則”！她趕緊點頭：“我記住了張姨，謝謝。”
等張姨走了，許知微才敢鬆口氣，把行李箱打開，把衣服一件件放進衣帽間的格子裏 —— 她特意找了個最角落的格子，生怕占了太多地方。最後，她把那盆多肉放在窗台，看着它蔫蔫的葉子，心裏才算踏實點：好歹有個 “老熟人” 陪着了。
正收拾着呢，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。許知微心裏一緊，趕緊下樓 —— 應該是顧衍舟回來了。
果然，顧衍舟正站在客廳換鞋，還是那身黑西裝，手裏拿着個公文包，臉上沒什麼表情。看見她下來，抬了抬眼：“收拾好了？”“嗯，差不多了。” 許知微點點頭，眼神不自覺飄向他手裏的公文包 —— 不知道裏面是不是裝着比她這份更厚的合同。
“張姨應該跟你說了家裏的規矩，” 顧衍舟換好鞋，走到沙發邊坐下，身體坐得筆直，跟開會似的，“再跟你強調幾點：第一，我的書房你不能進，除非我允許；第二，晚上十點後公共區域盡量別出聲，我習慣早睡；第三，以後做飯不用做我的份，張姨會準備，你自己吃的話，記得把廚房收拾幹淨。”
許知微聽得連連點頭，心裏卻在嘀咕：這哪是合租啊，分明是找了個比甲方還難伺候的室友！她剛想再說點什麼，顧衍舟的手機響了，他看了眼來電顯示，起身走到窗邊接電話，聲音壓低了些，但許知微還是隱約聽見 “項目”“方案”“趙氏” 幾個詞 —— 好像是工作上的事。
掛了電話，顧衍舟拿起公文包：“我還有個會要開，中午不回來。你要是想出去，跟張姨說一聲，讓司機送你。” 說完，他就轉身往外走，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，目光落在窗台那盆多肉上，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，沒說話，轉身走了。
許知微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，才敢癱坐在沙發上 —— 這沙發看着硬，坐上去倒還行，就是太冷了。她摸出手機給溫晚發消息：“救命，顧衍舟家就是個樣板間，連個抱枕都沒有，我現在坐沙發上都不敢喘氣，怕把空氣弄髒了。”
沒一會兒，溫晚回了個 “哈哈哈哈” 的表情包：“姐妹加油，就當體驗生活了！對了，記得觀察觀察顧衍舟有沒有什麼怪癖，比如睡覺抱玩偶之類的，以後好拿捏他！”
許知微看着消息笑了笑，抬頭看向窗外 —— 湖面波光粼粼，遠處的樹發了新芽，挺好看的。就是這 “家”，太沒煙火氣了。她想起自己以前的出租屋，雖然小，但是牆上貼滿了設計草圖，桌上擺着媽媽送的多肉，晚上回家還能煮碗熱面條，那才叫家呢。
不過沒關系，許知微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 —— 裏面有媽媽的醫藥費，有接下來三年的 “工資”，忍忍就過去了。她站起身，走到窗台邊，給那盆多肉澆了點水：“多肉啊多肉，以後咱娘倆就靠你裝點氣氛了，你可得好好活，別跟這房子似的，冷得沒人情味。”
陽光透過玻璃照在多肉上，葉子好像稍微精神了點。許知微看着它，心裏悄悄嘆了口氣：接下來的三年，怕是比改一百套設計方案還難搞哦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