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溫之眠打車,到了“念薇科技”樓下。
高樓聳立,金碧輝煌。
闊別五年,傅嘉年已站在她完全無法企及的高度。
就連這棟大廈,都冠以他人的名字。
念薇,念的是錢薇薇。
玻璃幕牆映出溫之眠洗得發白的襯衫和略顯單薄的身影,和這裏格格不入。
前台妝容精致,目光掃過她的穿着,語氣冷淡:“沒有預約,恕不能接待您。”
“我找傅嘉年。”溫之眠聲音平靜,卻字字清晰,“我是他妻子,來籤離婚協議。”
“嗤。”前台突然笑出了聲。
大廳也驟然一靜,隨即響起壓低的嘲笑。
旁邊幾個年輕職員立刻圍攏過來,目光像在打量什麼廉價貨品,竊竊私語的聲音剛好能讓她聽見:
“這位小姐怕不是瘋了?傅太太是錢薇薇,上周還跟傅總來共進午餐呢!”
“穿成這樣也敢冒充傅太太?怕不是想碰瓷撈錢吧?”
“傅太太的位置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覬覦的!”
溫之眠不再多言,深吸一口氣,耐着性子點開手機裏的結婚證照片。
照片上的傅嘉年尚無如今的凌厲,穿着廉價的白襯衫,笑着攬住她的肩,眼底是她曾深信不疑的溫柔。
“是傅嘉年叫我來的。”
她將屏幕轉向對方,“你通報一聲,他自然知道。”
前台只潦草地瞥了一眼,非但未核實,反而像是抓住了把柄,突然伸手狠狠揮開她的手機。
她拔高聲音,故意讓整個大廳都聽得一清二楚:
“喲,假證做得挺像啊!P圖技術挺逼真嘛,連五年前的老照片都敢僞造。姐妹們快來看,現在的小三爲了上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!”
這句話如同一聲號令。
上周錢薇薇“無意間”提起的“騷擾傅總的偏執女人”,此刻與眼前身影完美重合。
一個向老板夫人表忠心的絕佳機會。
“滾出去,別髒了地方!”一名女員工猛地沖過來,把她的手機踢遠。
另一人趁機狠狠推搡她的肩膀。
溫之眠踉蹌想着去撿手機。
就在這時,一杯加了冰的冷咖啡“不小心”從側面潑來,在她白色的襯衫上洇開一大片肮髒的褐色,咖啡漬順着領口往下淌,狼狽不堪。
“吵什麼?公司什麼時候成菜市場了?”
一道嬌柔而傲慢的聲音從專屬電梯口傳來。
錢薇薇慢悠悠走出來,香檳色真絲套裝襯得她肌膚勝雪,渾身上下都透着“女主人”的貴氣。
她一眼就認出了狼狽的溫之眠,也知曉她今日前來的意圖。
卻故意往後縮了縮,雙手捂着胸口,一副受了天大驚嚇的模樣,哽咽着說:
“天哪,怎麼又是你這個糾纏嘉年的人?”
“這公司可是嘉年以我的名字命名的,是他送我的禮物……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,竟然敢跑到這裏冒充我?”
“替薇薇姐出氣!”不知誰喊了一聲。
前台率先抄起桌上厚重的文件夾,狠狠砸在溫之眠的後背,罵道:
“你這種小三真惡心!還敢欺負薇薇姐!”
劇痛襲來,溫之眠眼前一黑,剛站穩就被兩個女員工死死拽住頭發。
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一記耳光狠狠甩在她臉上,火辣辣的疼瞬間蔓延開來:
“讓你冒充傅太太!讓你當小三!我們替薇薇姐教訓你這個不知廉恥的東西!”
幾個男員工圍在旁邊起哄,有人趁亂踹了她的膝蓋一腳。
她踉蹌着跪倒在地,膝蓋磕在堅硬的大理石上,疼得她渾身發抖。
保潔阿姨也拎着半桶拖把水沖過來,劈頭蓋臉澆在她身上。污水順着頭發往下淌,把她的襯衫和牛仔褲染得肮髒不堪,渾身散發着刺鼻的異味。
混亂中,錢薇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。
“嗒嗒嗒”地走到溫之眠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着她。
她抬起腳,尖銳的鞋跟對準溫之眠按在地上的手。
那只手,五年前曾爲傅嘉年洗衣做飯,曾在他生病時徹夜守在床邊,最後還替他籤下認罪書,甘願付出五年大好年華。
就在鞋跟即將落下的瞬間,一道冷冽到極致的男聲忽然響起:
“住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