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府外的石階上,又積了層薄薄的落葉。
李子峰推開洞府石門時,帶起的風卷着幾片枯葉旋了旋,最終還是落回原地。他站在門內靜立片刻,目光掃過洞壁上那道早已模糊的刻痕——那是三年前他剛閉關時,用指尖靈力劃下的一道線,如今已被歲月磨得只剩淺淺一道白印。
“三年了。”他輕聲自語,聲音比三年前更低沉,帶着一種久不與人言的滯澀,卻又透着一股沉靜的力量。他站在門內靜立片刻,目光掃過洞壁上那道早已模糊的刻痕——那是三年前他剛閉關時,用指尖靈力劃下的一道線,如今已被歲月磨得只剩淺淺一道白印。
他緩步走到當年那株被師父要求觀察的靈植前。如今這株名爲“凝露草”的靈植已長到半人高,葉片肥厚,邊緣泛着淡淡的金芒,每到清晨便會凝結出三滴蘊含精純靈氣的露珠。三年來,他每日都會來此駐足片刻,不是爲了收取露珠,而是像當年師父教導的那樣,靜靜感受它的生長。
感受它如何在春寒中積蓄力量,如何在酷暑裏收斂鋒芒,如何在秋霜中沉澱精華,又如何在冬雪下潛藏生機。這株靈植從未有過拔苗助長的跡象,卻在日復一日的循規蹈矩中,悄然長成了尋常凝露草的數倍大小,靈氣也濃鬱了十倍不止。
“師父,您看,”李子峰望着凝露草,眼神柔和了幾分,“您說的階序,弟子沒忘。”
他的師父石榮,在他拜師一年半後便溘然長逝。那時的李子峰剛摸到築基中期的門檻,還未能完全理解師父那些關於“根基”與“階序”的教誨。只記得師父臨終前,枯瘦的手指緊緊抓着他的手腕,氣息微弱卻字字清晰:“修行……重在‘沉’與‘凝’,莫求快,求……穩……”
師父的病根,源於早年與一頭千年樹妖的死戰。那樹妖擅使腐骨妖法,雖被師父以大毅力斬殺,卻也在師父體內留下了難以根除的妖氣。這些年,妖氣不斷侵蝕着師父的經脈與生機,縱使師父修爲高深,也終究沒能抵過歲月與妖氣的雙重消磨。
這份遺憾,成了李子峰心中沉甸甸的分量。他愈發覺得,修行之路如履薄冰,一步踏錯便可能萬劫不復。那些看似耀眼的越級而戰,或許一時能占得便宜,可誰知道會不會在體內留下如師父那般的隱患?與其冒險求那一時之勝,不如踏踏實實築牢根基,讓每一次境界的提升都穩如磐石。
這三年,他幾乎斷絕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系。
,這部以錘煉靈力精純、打磨經脈強度著稱的功法,在他手中被修煉到了極致。別人修煉此訣,多是追求靈力的鋒銳,以便在鬥法中破開防御。可李子峰卻反其道而行,遵照師父的遺訓,將更多精力放在了“沉凝”二字上。
他每日用靈液浸泡經脈的時間,比旁人多了兩個時辰;每次吐納周天,都力求靈力在丹田內多盤旋三個周天,直到每一縷靈力都變得如液態金汞般凝練;就連打坐的姿勢,都三年未曾變過,只爲讓身體與天地靈氣的共振達到最和諧的頻率。
這般近乎刻板的苦修,效果是顯著的。三年時間,他從築基初期穩步踏入後期,看似只進了兩個小境界,可體內靈力的總量,比同階修士多出近五成,精純程度更是遠超常人。有一次他不慎將一絲靈力泄入石桌,那堅硬的青石桌面竟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層金屬般的光澤——那是靈力高度凝練後,自發帶上的玄金特性。
除了境界的提升,他的槍法與步法也在潛移默化中精進。
北冥十三槍,這套進階了的槍法,他並未刻意去練招法,只是在每日靈力運轉到極致時,會拿起洞壁上懸掛的那杆玄鐵槍,隨意揮舞幾下。沒有驚天動地的氣勢,也沒有復雜多變的招式,只是將體內凝練的靈力,順着槍杆自然流淌。
可就是這看似隨意的揮舞,卻讓他對北冥十三槍的領悟日漸加深。他漸漸明白,這套槍法的精髓不在於“殺”,而在於“納”——如北冥之海,能容納百川,能將對手的攻勢引而不發,再以自身渾厚靈力反哺回去。如今他雖未將十三槍完全練熟,卻已摸到了“以柔克剛,以靜制動”的門徑。
至於步法,他已將“踏雪無痕“練至大成。這步法本不以速度見長,而重隱匿與穩健。三年來,他結合的沉凝特性,將步法與自身靈力的運轉節奏融爲一體。如今他行走時,腳下仿佛踩着一層無形的氣墊,既能悄無聲息,又能在急停急轉時穩如泰山,甚至能借助大地的靈力,讓自身重心與周遭環境完美契合,縱使遇到突襲,也能在瞬間穩住陣腳。
不過這些技藝的精進,於他而言,終究只是修行路上的附屬品。他的重心,始終在金淵訣的修煉上,在境界的穩步提升上。他很清楚,自己同階戰力稍弱的情況並未改變——若是與同階修士比拼瞬間爆發力,或是復雜的搏殺鬥法技巧,他大概率落於下風。
“姓名:李子峰。“
”族類:人族。“
”功法:金淵訣(4234/5000)。“
“境界:築基後期。”
”技能:北冥十三槍(4890/5000)、踏雪無痕(4539/5000)、廚藝(1757/5000)二階煉器術(1/1000)、二階煉丹術(1/1000)、三階醫術(2320/5000)、制符(329/500)……“
李子峰滿意的看着眼前的面板數據,這三年來憑借着“天道酬勤”將功法熟練度堆起來後,修行速度也越來越快,境界也已突破至築基後期,在狐妖世界應該相當於是準妖王的戰力了。
在缺乏天地之力加持的情況下,李子峰可以憑借北冥十三槍和踏雪無痕壓制大部分準妖王的妖怪,而在對手主場作戰時,就有些麻煩了。
總體而言,李子峰築基後期的修爲在狐妖世界已屬於“一流高手”,但距離頂尖戰力仍有較大差距。
另外,李子峰心底非常清楚他來到這個世界最渴望的目標是什麼,是長生,長生不是“永恒活着”,長生是對抗生存本能的終極需求,是追求更高境界的基礎門檻,是擺脫束縛的自由前提,更是爲了獲得對抗命運的主動權。
所以這三年來,李子峰苦修金淵訣,目的就是爲了進階更強的修煉功法,還有就是更早的突破金丹乃至元嬰期。
那到這裏就有聰明的寶寶提問了,你一直提升境界,那碰到同階鬥法怎麼辦?碰到強大的妖怪打不過怎麼辦?萬一被人家越級擊殺了怎麼辦?
世人總說,越級而戰是天才的勳章,是逆天改命的佐證。可在李子峰看來,那更像是走鋼絲時的僥幸,是把勝負押在瞬息萬變的變數之上。
李子峰的道,在同境界時或許贏不了那些專精鬥法的修士,但只要李子峰比他們率先踏入更高的境界,那他們的一切技巧都如同蜉蝣撼樹。
李子峰追求的不是某一場戰鬥的勝利,而是能夠一直走下去,走到所有人都達不到的高度。到了那時,所謂的同階強弱,所謂的越級而戰,都不過是過眼雲煙。因爲在絕對的境界差距面前,一切的技巧和僥幸,都不值一提。
“是時候出去走走了。”
李子峰收回目光,轉身望向洞府深處。那裏除了一張石床,一個蒲團,便只有幾個堆放整齊的儲物袋,裏面裝着他三年來積攢的靈材和一些必要的丹藥。沒有多餘的雜物,一如他的修行之道,簡潔而純粹。
他走到石床旁,將幾個儲物袋系在腰間,又取下洞壁上的玄鐵槍。槍身冰涼,入手沉重,三年來,它就像一位沉默的夥伴,見證着他的每一次吐納,每一次冥想。他沒有將槍收入儲物袋,而是斜背在身後——並非爲了炫耀,只是覺得,帶着師父留下的東西在身邊,心裏會更踏實。
最後,他看了一眼這個待了三年的洞府。洞壁上,還殘留着他刻畫的靈力運轉圖;石桌上,還放着他每日記錄靈氣變化的玉簡;角落裏,那盆師父當年親手種下的靈草,如今依舊鬱鬱蔥蔥。
這裏的一切,都承載着他三年的時光,三年的沉澱。
但修行之路,從不止於一室一洞。
李子峰深吸一口氣,體內靈力微微流轉,將洞府的石門緩緩合上。石門閉合的瞬間,他仿佛聽到了三年前師父在耳邊的低語,聽到了凝露草生長的細微聲響,聽到了自己心髒沉穩有力的跳動。
他轉過身,腳步輕抬,踏在積滿落葉的石階上,竟真的做到了“踏雪無痕”般的輕盈與穩健。枯葉在他腳下微微下陷,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響。
陽光透過林間縫隙灑下來,在他身上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。他的身影不算高大,卻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厚重感,仿佛腳下的大地都在與他共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