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人靜。
窗外只有偶爾駛過的車輪摩擦地面的聲音,更襯得屋內一片沉寂。白日裏修車廠的喧囂、車內冰冷的質問、以及客廳那場帶着懲罰和宣泄意味的親密,都仿佛被這濃重的夜色吞噬了。
林晚蜷縮在大床的一側,背對着周猛的方向。小腹處傳來一陣陣熟悉的、墜脹的酸痛,讓她即便在疲憊中也無法深眠。她輕輕哼了一聲,身體不自覺地縮得更緊,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。
她知道月經快要來了,每次頭一天總是最難熬。身後的周猛呼吸均勻,似乎已經睡熟。她不想吵醒他,更怕吵醒他之後,又引來什麼不可控的“關懷”方式——他表達關心的方式,總是那麼…直接又霸道,甚至有時會弄巧成拙。
她咬着唇,默默忍受着那一波強過一波的酸脹感,手指無意識地揪緊了腹部的睡衣布料。
突然,身邊龐大的身軀動了一下。
林晚立刻屏住呼吸,假裝睡着。
周猛的動作帶着剛醒的沙啞和一絲不耐煩。他翻過身,粗糙的手掌習慣性地想要攬過她,卻摸到她繃緊的背脊和微涼的皮膚。
“嘖。”他發出一個不滿的音節,手臂卻收緊了些,將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,熾熱的胸膛貼住她冰涼的脊背。
林晚身體一僵。
他的手掌原本搭在她腰間,很快就感覺到她腹部肌肉不正常的緊繃和細微的顫抖。那只布滿老繭和細小傷疤的大手頓了一下,然後帶着試探性的力道,覆上了她冰涼的小腹。
“又疼?”他的聲音低沉沙啞,貼着她的後頸響起,不是疑問,而是陳述。語氣裏帶着點嫌棄,好像嫌她麻煩,但手掌卻開始笨拙地、用他自以爲合適的力道揉按起來。
他的手掌太粗糙,力道也沒個輕重,按得林晚微微蹙眉,但那滾燙的溫度透過薄薄的睡衣滲入皮膚,確實緩解了一絲冰涼的絞痛。
“嗯…”她極小幅度地點了下頭,聲音細若蚊蚋。
周猛沒再說話,只是沉默地繼續着手上的動作。他的揉按毫無技巧可言,甚至有點像在擰一顆頑固的螺絲,但那份專注和掌心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熱量,卻奇異地帶來一種安心的感覺。
揉了好一會兒,林晚感覺稍微好了一點,昏昏欲睡。就在她意識逐漸模糊時,身後的熱源忽然離開了。
周猛動作很輕地掀開被子下了床,沒開大燈,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燈光線勾勒出他高大健碩的背影。他赤着上身,只穿着一條寬鬆的工裝褲,踩着拖鞋走出了臥室。
林晚有些疑惑,但小腹的不適讓她懶得深思,繼續蜷縮着。
沒過多久,廚房方向傳來輕微的響動——冰箱門開合的聲音,櫥櫃打開的聲音,然後是燒水壺按下開關的輕微“啪嗒”聲。
林晚怔住了。他…去廚房幹嘛?
又過了一會兒,腳步聲去而復返。
周猛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碗走了進來,另一只手裏還拿着個…熱水袋?
他走到床邊,把碗放在床頭櫃上,裏面是深紅色的液體,飄出濃鬱的紅糖和姜的味道,只是那姜塊切得大小不一,顯得有些粗獷。然後他不由分說地將那個灌得有點太滿、燙得有點嚇人的熱水袋塞進她懷裏。
“喝了。捂着。”言簡意賅的命令,語氣還是硬邦邦的。
林晚撐着坐起來,看着那碗顏色深濃、姜末沉浮的糖水,又看了看懷裏滾燙的熱水袋,最後抬頭看向站在床邊的男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