幽泉事件平息三個月後，一個尋常的午後。
驛站大堂裏坐着幾位常客：
那位民國時期的老私塾先生正在教新來的小鬼魂認字；
年輕的畫師鬼魂在畫一幅彼岸花海的水墨畫；
貓精趴在窗台上曬太陽，尾巴一甩一甩。
孟七在櫃台後整理賬簿，淺紅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顯得柔和溫暖。
小月的銀色光球掛在櫃台角落的架子上，像一盞不會熄滅的小夜燈，偶爾會微微閃爍，仿佛在睡夢中呢喃。
阿福飄在後廚研究新菜式——他用月華米和彼岸花粉試着做“憶糕”的升級版“歸憶糕”，據說能讓人短暫回憶起最美好的童年時光。
陳忘則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捧着一本秦廣王送來的《地府近代史》在讀。
成爲普通人後，他有了更多時間學習。
這三個月，他系統地學習了地府的歷史、制度、文化，也重新梳理了驛站的發展規劃。
“驛丞大人，”孟七突然抬頭，“陸判官傳訊，說半個時辰後過來，有要事相商。”
陳忘合上書：“要事？沒說具體內容？”
“沒說，但語氣很正式，不像尋常來訪。”
陳忘點點頭，起身去後院換了身稍微正式的衣服——青色的長衫，繡着簡單的雲紋，是孟七特意爲他定做的。
半個時辰後，陸判官準時抵達。
他不是一個人來的。
身後跟着三位穿着不同樣式官服的地府官員：
一位穿着深藍色官服，胸口繡着山巒圖案；
一位穿着淺綠色官服，繡着水流圖案；
還有一位穿着土黃色官服，繡着橋梁圖案。
“陳驛丞，”陸判官罕見地沒有穿判官袍，而是一身簡練的青衫，金色瞳孔裏帶着笑意，“給你介紹一下。這位是‘山部司’的李判官，負責地府與山精地祇的事務。”
深藍色官服的判官拱手：“久仰驛丞大名。”
“這位是‘水部司’的張判官，負責水域生靈及水府事務。”
淺綠色官服的判官微笑致意。
“這位是‘路橋司’的王判官，負責地府交通網絡建設。”
土黃色官服的判官點頭示意。
陳忘一一還禮，心中疑惑——山部、水部、路橋司，這三個部門一起前來，所爲何事？
衆人落座，孟七端來憶生茶。
陸判官沒有繞彎子，直接切入主題：“陳驛丞，這次前來，是代表地府‘三界通衢建設委員會’，正式向驛站提出合作邀請。”
“三界通衢建設委員會？”陳忘第一次聽說這個機構。
“是新成立的機構，直屬十殿閻羅聯席會議，”陸判官解釋，“旨在建立和完善三界（天界、人間、地府）之間的交通、通訊、商貿網絡。而忘川驛站，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歷史貢獻，被選爲試點項目。”
李判官接過話頭：“忘川驛站位於陰陽節點，是天然的三界交匯處。根據我們的勘察，這裏不僅是人間與地府的交點，也有一條極細微的‘天脈’經過——雖然微弱，但確實存在。”
張判官補充：“忘川河是地府最重要的水系之一，連接着九幽深處的‘黃泉’和人間的‘冥河支流’。如果能善加利用，可以開辟一條安全的水上通道。”
王判官最後說：“而驛站本身，已經具備了初步的接待、中轉、信息交流功能。如果擴建升級，完全有潛力成爲三界通衢的第一個樞紐站。”
陳忘聽明白了。
地府想把驛站，從一個簡單的“客棧”，升級成三界交通樞紐。
“具體……需要我做什麼？”他問。
陸判官取出一卷羊皮圖紙，在桌上展開。
那是一張極其精細的驛站擴建規劃圖。
圖上顯示，驛站將從現在的二層小樓，擴建爲一個綜合性的建築群：
主樓升級爲三層，一樓繼續作爲大堂和餐廳，二樓增設“三界信息交流中心”和“跨維度貨幣兌換處”，三樓爲高級客房。
主樓東側，新建一座“跨維度傳送陣塔”，內設三個傳送陣：一個連接地府主要城市，一個連接人間特定節點，還有一個……預留，未來可能連接天界。
主樓西側，建一座“三界商貿市場”，供天、人、地三界商販在此交易特產。
主樓後方，開辟一個小型碼頭，用於停靠忘川河上的“陰陽渡船”。
此外，還有員工宿舍、倉儲區、防御陣法塔等一系列配套設施。
整個規劃，大氣磅礴。
但陳忘看完，第一個反應是：“這需要多少資源？地府會提供支持嗎？”
陸判官笑了：“當然。委員會已經批準了第一期撥款：三千斤香火，五百方‘陰沉木’，三百斤‘幽冥鐵’，還有其他建築材料若幹。此外，山部、水部、路橋司都會派專員協助建設。”
李判官說：“山部可以提供‘山精工匠’，他們擅長石工和木工。”
張判官說：“水部可以派遣‘河伯’負責碼頭建設和水路疏通。”
王判官說：“路橋司負責傳送陣的建造和維護。”
條件優厚得讓人難以置信。
但陳忘知道，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。
“地府……需要驛站做什麼？”他直接問。
陸判官與其他三位判官對視一眼，緩緩道：“三界通衢計劃，不僅是地府的戰略，也涉及天界和人間的態度。驛站作爲試點，需要在三個月內完成一期擴建，並成功接待三批‘特殊客人’。”
“哪三批？”
“第一批，是天界的‘巡察使’。天界對地府近期的改革很關注，尤其是幽泉事件後，他們對地府的管理能力有所質疑。派巡察使下來，既是觀察，也是考核。”
“第二批，是人間道教協會的‘交流團’。人間希望通過驛站，建立與地府更正式的溝通渠道。這也是張道長極力推動的。”
“第三批……”陸判官頓了頓，“是‘三界商貿試運行’。屆時會有天界的仙草商人、人間的法器匠人、地府的鬼工巧匠，同時在驛站市場進行交易。這是檢驗驛站能否真正承擔樞紐功能的關鍵。”
壓力山大。
三個月完成擴建，還要接待三批重量級客人，任何一環出錯，都可能影響整個通衢計劃的推進。
“如果我拒絕呢？”陳忘試探着問。
陸判官看着他，金色瞳孔裏閃過一絲復雜情緒：
“你可以拒絕。地府不會強迫。但陳忘，這是驛站千載難逢的發展機會。錯過這次，驛站可能永遠只是忘川河畔的一間小店。”
他頓了頓，聲音壓低：
“而且……你不想讓小月盡快恢復嗎？驛站升級後，可以申請使用‘三界溫養池’，那是天、人、地三界能量交匯處，對小月這種意識碎片的恢復，效果比現在好十倍。”
陳忘心頭一震。
他看向櫃台角落那個微弱的銀色光球。
三個月來，小月的恢復進度只有0.1%。照這個速度，要完全恢復，可能需要幾百年。
但如果有三界溫養池……
“我需要和同伴商量，”陳忘說。
“當然，”陸判官起身，“我們三天後再來，等你的答復。”
四位判官離開後，驛站重新安靜下來。
陳忘將擴建規劃圖攤在桌上，召集所有人。
孟七、阿福，還有那個銀色光球——小月雖然不能說話，但陳忘相信他能“聽”到。
“情況就是這樣，”陳忘簡要說明了地府的計劃和條件，“同意的話，驛站將迎來飛躍式發展，但壓力也極大。不同意，我們繼續過現在的生活，安穩，但可能錯過很多機會。”
孟七仔細看着規劃圖，淺紅色的瞳孔裏映着復雜的線條：
“擴建規模很大……但技術上，有地府支持，應該沒問題。關鍵是接待那三批客人——天界巡察使、人間交流團、三界商貿團。任何一個出紕漏，都會影響驛站乃至地府的聲譽。”
阿福搓着手，既興奮又擔憂：
“三界商貿市場……那得多熱鬧啊！可是咱們現在的人手，根本不夠用。擴建後，至少需要增加十個員工！”
陳忘點頭：“這也是問題。招聘、培訓、管理，都需要時間。三個月……太緊了。”
這時，櫃台角落的銀色光球，突然閃爍了一下。
光芒比平時亮了一些。
孟七走過去，將光球捧在手心：“小月……你想說什麼？”
光球又閃爍了幾下，然後投射出一幅模糊的畫面：
畫面中，是一個熱鬧的市場，各種奇裝異服的人在交易：
有長着翅膀的天界商人售賣發光的仙草；
有人間的道士在展示符籙法器；
有地府的鬼工匠在打造陰間器具。
畫面中央，是擴建後的驛站大堂，陳忘、孟七、阿福，還有許多新面孔的員工，忙碌而有序地接待着客人。
然後畫面一轉，變成了一個散發着三色光芒的池子——金色、銀色、青色交織。
池水中，小月的銀色光球變得明亮而飽滿，然後逐漸凝聚成一個小小的人形。
最後，畫面定格在小月重新化形，微笑着站在陳忘面前的場景。
“小月……”陳忘眼眶發熱。
光球的光芒漸漸暗淡，恢復到平時的微弱狀態。
但意思，已經很明確了。
小月希望驛站擴建。
他希望快點恢復，重新和大家在一起。
“那就幹吧，”陳忘深吸一口氣，“三個月，我們拼了。”
孟七點頭：“我去找奶奶和爺爺，他們在建築和陣法方面有經驗，能幫上忙。”
阿福興奮地飄起來：
“小的去打聽招聘渠道！地府有很多待業的鬼魂，只要條件合適，應該能招到人手！”
“好，”陳忘拍板，“三天後，我們給陸判官肯定的答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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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後，陸判官帶着三位判官再次來到驛站。
陳忘給出了正式答復：同意合作，參與三界通衢試點項目。
合同很快籤訂——是一份用“靈魂契約紙”書寫的正式協議，籤下名字的瞬間，契約生效，雙方都受到天道約束。
第一批資源當天下午就送到了。
五十名山精工匠，在驛站後的空地上搭建起臨時工棚。
他們身材矮小但結實，皮膚像樹皮，眼睛像黑曜石，幹活麻利，沉默寡言，只偶爾用低沉的聲音交流。
兩位河伯也來了——他們是忘川河下遊的河神，一個叫敖青，一個叫敖藍，是兄弟倆，長着龍首人身，能操控水流。
他們的任務是清理河岸，修建碼頭。
路橋司派來三位陣法大師，都是白發蒼蒼的老鬼魂，但精神矍鑠，一來就開始勘測地形，規劃傳送陣的位置。
驛站瞬間變成了熱火朝天的工地。
陳忘作爲總負責人，每天要協調各方，解決各種突發問題。
孟七負責後勤和采購——擴建需要大量物資，有些地府能提供，有些需要去人間或天界采購。
阿福負責招聘，他在驛站門口貼出告示，很快就收到了上百份“簡歷”——是的，地府也有簡歷，寫在特制的“魂紙”上。
第一周，主樓的地基擴建完成。
第二周，傳送陣塔的地基打好。
第三周，碼頭初見雛形。
進度比預期快，但問題也接踵而至。
首先是材料短缺。
擴建需要一種特殊的“陰陽調和石”，產自陰陽交界處的“兩界山”。
但兩界山近期發生山體滑坡，開采受阻。
“沒有調和石，傳送陣的穩定性會大打折扣，”陣法大師之一、姓趙的老鬼魂憂心忡忡，“強行建造，可能會在傳送時發生空間撕裂。”
陳忘立刻聯系陸判官。
陸判官協調後回復：“兩界山的開采權歸‘山神盟’所有，他們要求地府用等值的‘月華精魄’交換。但月華精魄只有天界月宮出產，地府庫存不多，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什麼？”
“而且山神盟的盟主，是出了名的難打交道。他曾經和地府有過節，故意刁難也說不定。”
陳忘想了想：“我去談。”
“你？”陸判官驚訝，“陳忘，你現在是普通人，去兩界山太危險了。那裏是陰陽交界處，環境極其惡劣。”
“但我也是驛站負責人，”陳忘說，“既然是驛站需要材料，我應該出面。而且……我有談判的籌碼。”
“什麼籌碼？”
“驛站未來三界商貿市場的優先入駐權，”陳忘說，“山神盟控制着兩界山的特產，他們肯定也想打開銷路。如果能用入駐權換取調和石，或許可行。”
陸判官沉吟片刻：“可以試試。我派兩個陰差保護你。”
“不用，”陳忘拒絕，“我帶孟七去就行。她熟悉陰陽交界的環境，而且孟家的身份，在山神那裏應該有點面子。”
當天下午，陳忘和孟七出發前往兩界山。
兩界山位於忘川上遊三百裏處，是陰陽兩界的自然屏障。
山體一半是青黑色的陰石，一半是赤紅色的陽石，涇渭分明，像被一刀劈開。
山頂常年籠罩着灰白色的霧氣，那是陰陽二氣交匯產生的“混沌氣”，能侵蝕靈魂，活人吸入過多會精神錯亂。
兩人穿着特制的防護服——用“辟邪草”編織而成，能暫時隔絕混沌氣——艱難地爬山。
三個時辰後，終於到達山頂。
山頂有一座簡陋的石殿，殿門口站着兩個身材高大的山精守衛，手持石斧，面無表情。
“來者何人？”守衛的聲音像石頭摩擦。
“忘川驛站驛丞陳忘，求見山神盟盟主。”陳忘拱手。
“盟主不見外客。”
孟七上前一步，淺紅色的瞳孔在混沌氣中顯得格外明亮：
“孟家第七代傳人孟七，攜守門人後裔陳忘，有要事相商。”
“孟家？”守衛對視一眼，其中一個轉身進殿通報。
片刻後，守衛出來：“盟主有請。”
石殿內部比外面看起來大得多，運用了空間拓展法術。
殿中央坐着一個巨人——真的巨人，身高至少三丈，皮膚像花崗岩，頭發是青黑色的藤蔓，眼睛像兩顆燃燒的炭火。
他就是山神盟盟主，自稱“岩尊”。
“孟家的小丫頭，”岩尊的聲音震得石殿嗡嗡作響，“你奶奶還好嗎？”
“奶奶安好，”孟七恭敬地說，“她讓我代問岩尊前輩好。”
“哼，那老太婆還記得我，”岩尊語氣緩和了些，“說吧，什麼事？”
陳忘上前，說明了來意。
岩尊聽完，巨大的眼睛盯着陳忘看了很久。
“三界商貿市場的優先入駐權……聽起來不錯。但我怎麼知道，你們的驛站真能建成？地府畫大餅的事，我見多了。”
“這是擴建規劃圖和地府批文，”陳忘遞上文件，“第一期工程已經完成三分之一，材料到位後，三個月內一定能完工。屆時，天界巡察使、人間交流團、三界商貿團都會到場。山神盟如果入駐，將是第一批與三界客戶直接接觸的商家。”
岩尊翻看着文件，炭火般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精光。
“我需要五個攤位，”他說，“而且要最好的位置。”
“可以，”陳忘答應，“但作爲交換，我們需要五百方陰陽調和石，並且要在十天內送達。”
“五百方？你們胃口不小，”岩尊笑了，“但我喜歡有魄力的年輕人。成交。”
他從懷中取出一塊黑色的令牌，扔給陳忘：“這是我的‘山神令’，憑此令，兩界山所有礦場任你調用。十天內，五百方調和石，一塊不少。”
陳忘接過令牌，沉甸甸的，像一塊真正的石頭。
“多謝岩尊前輩。”
“別急着謝，”岩尊擺擺手，“我還有個小要求。”
“請說。”
“我有個孫女，叫小岩，剛從山裏出來，想見見世面，”岩尊說，“讓她去你們驛站打工，學學怎麼和外人打交道。包吃住就行，工錢隨意。”
陳忘和孟七對視一眼。
山神盟盟主的孫女，來驛站打工？
這聽起來……有點微妙。
“前輩，驛站工作辛苦，而且……”
“而且什麼？怕她是來搗亂的？”岩尊笑了，“放心，那丫頭單純得很，就是好奇心重。你們就當多個幫手，讓她幹點雜活就行。”
陳忘想了想，點頭：“好。歡迎她來驛站。”
“那就這麼定了，”岩尊滿意地說，“十天後，石頭和人一起到。”
離開兩界山時，孟七小聲說：“岩尊的孫女……我聽說過。據說脾氣火爆，力大無窮，曾經一拳打碎了一座小山頭。”
陳忘苦笑：“希望她不會把驛站也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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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天後，五百方陰陽調和石準時送達。
隨行的，還有一個……少女。
她看起來十五六歲，個子不高，但身材結實，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，眼睛又大又亮，像兩顆黑寶石。頭發編成無數根小辮子，每根辮子的尾端都系着一小塊彩色石頭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力氣——她單手扛着一方至少三百斤的調和石，輕輕鬆鬆地走進驛站，臉不紅氣不喘。
“我叫小岩，”她把石頭放下，地面都震了震，“爺爺讓我來打工。有什麼活，盡管吩咐。”
聲音清脆，帶着山裏人特有的直爽。
陳忘和孟七再次對視。
這個“幫手”，好像……不太一般。
阿福飄過來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小岩：“小姑娘，你都會些什麼？”
“會搬石頭，會挖礦，會打架，”小岩掰着手指，“哦對了，還會做石頭雕刻。爺爺說，在驛站不能打架，那我就搬石頭和雕刻吧。”
“雕刻……”陳忘想了想，“正好，傳送陣塔需要一些裝飾性石雕。你能做嗎？”
“能！”小岩眼睛一亮，“要雕什麼？龍？鳳？還是……山？”
“雕三界交匯的圖案吧，”陳忘說，“天、人、地，和諧共處。”
“懂了！”
小岩立刻投入工作。
她工作的效率高得驚人——半天時間，就完成了傳送陣塔門口的兩尊石獅，雕刻精細，栩栩如生。
而且她性格開朗，很快和驛站的其他員工打成一片。
阿福教她泡茶，她學得認真，雖然第一次就把茶壺捏碎了——因爲不知道控制力道。
孟七教她記賬，她學得也快，就是字寫得像鬼畫符，但至少能認出來。
小月的光球似乎也很喜歡她——每次小岩靠近，光球都會閃爍得亮一些。
有了調和石，傳送陣的建設進度大大加快。
陣法大師們日夜趕工，終於在一個月後，完成了第一個傳送陣——連接地府“酆都城”的傳送陣。
試運行那天，驛站所有人都聚在傳送陣塔前。
陣法大師啓動法陣，陣紋亮起青色的光。
光芒中，一個身影逐漸清晰。
是陸判官。
他從陣中走出，金色瞳孔裏滿是笑意：“成功了！空間穩定，傳送時間不到三秒！”
衆人歡呼。
這意味着，從地府主要城市到驛站，只需要三秒。
三界通衢的第一步，邁出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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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個月，主樓擴建完成。
三層高的主樓，飛檐翹角，青瓦白牆，古樸中透着大氣。
一樓大堂擴大了三倍，能同時容納上百位客人。
二樓的信息交流中心配備了最新的“陰陽通訊儀”，可以實時接收三界信息。
三樓的高級客房按照天、人、地三界的不同習慣，設計了三種風格。
碼頭也建好了，能同時停靠三艘“陰陽渡船”。
敖青敖藍兄弟從忘川下遊調來兩艘渡船，開始了試運行。
商貿市場的地基打好，只等後續建設。
一切都在按計劃推進。
但陳忘知道，最大的挑戰還在後面——接待那三批特殊客人。
天界巡察使，人間交流團，三界商貿團。
任何一個環節出錯，都可能前功盡棄。
第三個月初，陸判官帶來消息：
“天界巡察使已經確定人選，是‘南天門司’的副司主，姓白，道號‘雲鶴真人’。他將在十天後抵達。”
“人間交流團由張明遠道長帶隊，十五天後到。”
“三界商貿試運行，定在二十天後。”
倒計時，開始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