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衛東下班回來,本想直接回後院清淨,沒想到剛穿過月亮門進中院,就撞見了在水池邊洗衣服的秦淮茹。
時值初冬,水已冰涼。
秦淮茹挽着袖子,露出一截凍得發紅的手腕,正用力搓洗着盆裏的衣物。
碎花棉襖勾勒出豐腴的腰身,彎腰時臀形渾圓,一條烏黑的大辮子垂在胸前,隨着動作輕輕晃動。
聽到腳步聲,她抬起頭,看到是林衛東,那雙勾芡的媚眼裏瞬間閃過一絲復雜,隨即又掛上了那副慣有的、帶着點柔弱和愁苦的表情。
“東子兄弟,下班了?”
她聲音軟糯地打了個招呼,繼續低頭搓洗,仿佛昨晚全院大會的難堪從未發生過。
林衛東心裏冷笑,這白蓮寡婦,心理素質倒是過硬。
他本不想搭理,但眼角餘光瞥見賈家窗戶後面,賈張氏那張肥臉正貼在玻璃上,一雙三角眼死死地盯着外面,尤其是盯着秦淮茹和他。
一個念頭瞬間閃過腦海。
林衛東停下腳步,臉上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、帶着點同情和不解的笑容:“秦姐,這麼冷的天,還用手洗啊?這水多涼,看把手凍的。”
他語氣溫和,仿佛真的在關心鄰居。
秦淮茹愣了一下,沒想到林衛東會主動跟她說話,還這麼“和氣”。
她心裏立刻警惕起來,但面上卻配合地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:“沒辦法,家裏條件就這樣,省點煤錢和電錢。習慣了。”
“唉,也是不容易。”
林衛東嘆了口氣,目光似是無意地掃過賈家窗戶,聲音不大不小,剛好能讓附近的人,尤其是窗戶後面的人聽到,
“要說秦姐您也是真能幹,一個人裏裏外外操持。不過……賈大媽不是在家嗎?她老人家要是能幫您搭把手,哪怕是看看火、遞遞東西,您也能輕省點不是?這大冷天的,老人家坐炕上暖和,讓兒媳婦一個人在外頭受凍……嘖,街坊鄰居看着,也不好聽啊。”
他這話,看似在體諒秦淮茹,實則句句都在往賈張氏心窩子裏捅!
先是點出賈張氏在家閒着,接着暗示她不幫兒媳婦幹活,最後上升到“街坊鄰居看着不好聽”的高度!
果然!
賈家窗戶後面,賈張氏那張肥臉瞬間扭曲!
她本來就因爲昨晚捐款被攪和黃了,心裏憋着一股邪火沒處發,此刻聽見壞她好事的林衛東,不但跟她兒媳婦搭話,還他媽敢在背後編排她!說她懶?說她讓兒媳婦受凍?說她讓賈家丟人?
這還了得!
“放你娘的狗臭屁!”
一聲尖銳刺耳的嚎叫從賈家屋裏炸響!
緊接着,房門被猛地撞開,賈張氏像一頭發狂的肥豬,揮舞着兩條粗壯的胳膊,張牙舞爪地沖了出來!
她一雙三角眼瞪得溜圓,噴着惡毒的火光,臉上的橫肉因爲憤怒而劇烈抖動,目標直指林衛東!
“小絕戶!爛心肝的王八羔子!你敢編排老娘!看我不撕爛你的嘴!”
賈張氏一邊沖一邊罵,唾沫星子橫飛,那架勢,恨不得把林衛東生吞活剝。
秦淮茹嚇得“啊”了一聲,手裏的衣服掉回盆裏,濺起一片水花。
她沒想到婆婆會直接沖出來,更沒想到林衛東輕飄飄幾句話就有這麼大威力。
中院其他住戶也被這動靜驚動,紛紛開門探頭出來看熱鬧。
易中海剛到家,正端着茶缸子,聽到罵聲眉頭一皺,快步走了出來。
劉海中、閻埠貴也聞聲而至。傻柱更是拎着鍋鏟就從屋裏竄了出來,一看是賈張氏要打林衛東,下意識就想上前,但腳步又有些猶豫。
面對如同瘋牛般沖過來的賈張氏,林衛東站在原地,紋絲不動,臉上甚至連一絲驚慌都沒有,只有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譏誚。
就在賈張氏揮舞着爪子即將撲到他身上的前一刻,林衛東腳下看似隨意地、極小幅度地移動了一下,身體微微一側。
同時,他口中發出驚訝又帶着委屈的聲音:“賈大媽!您這是幹什麼?我哪句話說錯了?我也是好心爲秦姐着想,爲您賈家名聲着想啊!”
他這一側身,動作極其隱蔽和巧妙。
撲過來的賈張氏只覺得眼前一花,目標似乎偏移了,她沖勢太猛,收不住腳,肥胖的身體因爲慣性繼續前沖!
而林衛東剛才站立的地方,腳下不知何時有一小片因爲潑灑洗衣水而結的薄冰!
賈張氏一只腳正好踩在那片薄冰上!
“哎——呦——喂!!”
只聽一聲殺豬般的慘叫,賈張氏腳下猛地一滑,整個人失去了平衡,像一座肉山般向前撲倒!
她驚恐地揮舞着手臂,想要抓住什麼,卻什麼也沒抓住。
“噗通!!”
一聲沉重的悶響,伴隨着骨頭與地面撞擊的令人牙酸的聲音。
賈張氏結結實實、五體投地地摔在了冰冷堅硬的土地上!
臉朝下,啃了一嘴的泥!
那肥碩的肚子先着地,然後才是四肢,摔得那叫一個瓷實!
時間仿佛靜止了一秒。
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趴在地上、一時沒了聲息的賈張氏。
“媽!!”秦淮茹第一個反應過來,尖叫着撲了過去。
傻柱也趕緊扔下鍋鏟跑上前。
易中海等人也圍了過去。
“媽!媽你怎麼樣?你別嚇我啊!”
秦淮茹試圖把賈張氏扶起來,但賈張氏實在太沉,她根本搬不動。
賈張氏被摔得七葷八素,眼冒金星,過了好幾秒,才“嗷”一嗓子哭嚎出來:“哎呦!疼死我啦!我的腰!我的腿!我的波棱蓋兒啊!肯定斷啦!殺人啦!林衛東殺人啦!”
她一邊嚎哭,一邊試圖翻身,卻感覺渾身跟散了架一樣疼,尤其是腰和膝蓋,動一下就鑽心地疼,讓她更加確信自己骨頭斷了,哭嚎得更加淒厲。
林衛東站在一旁,雙手一攤,臉上寫滿了“無辜”和“無奈”,對着圍過來的易中海等人說道:“一大爺,二位大爺,各位鄰居,你們都看見了啊!我可沒碰賈大媽一根手指頭!是她自己沖過來要打我,結果腳下滑了一下,自己摔倒了!這可不能賴我啊!”
他聲音清晰,傳遍整個中院。
在場的鄰居們都看得清清楚楚,林衛東確實沒動手,只是躲了一下,是賈張氏自己沒收住腳踩冰上滑倒的。
“是啊,衛東沒動手……”
“是賈張氏自己沖太猛滑倒了……”
“地上那冰碴子還沒化呢……”
衆人議論着,看向趴在地上撒潑打滾、嚎得震天響的賈張氏,眼神裏少了幾分同情,多了幾分活該和看熱鬧的意味。
這老虔婆,平時就橫行霸道,這下遭報應了吧?
易中海臉色鐵青,看着趴在地上嚎哭的賈張氏,又看了看一臉“委屈”的林衛東,心裏跟明鏡似的。
他知道肯定是林衛東搞的鬼,但那小子動作太隱蔽,根本沒證據!
而且確實是賈張氏先動手(動口)要打人!
“行了!別嚎了!”
易中海煩躁地呵斥了一聲,
“趕緊看看摔哪兒了?能不能動?”
傻柱和秦淮茹費了老大力氣,才把死沉死沉的賈張氏攙扶起來。
賈張氏一站穩,就感覺腰和膝蓋劇痛,哎呦哎呦地叫喚着,全靠兩人架着才能站穩。
“疼!疼死我了!肯定是骨頭斷了!得去醫院!得讓林衛東賠錢!賠醫藥費!賠營養費!”賈張氏一邊吸着冷氣,一邊不忘敲詐勒索。
林衛東嗤笑一聲:“賈大媽,您這就不講理了。您自己摔的,憑什麼讓我賠錢?我還說您嚇着我了,要精神損失費呢!”
“你……你個小畜生!”賈張氏氣得渾身發抖。
“夠了!”
易中海頭大如鬥,
“先扶回去看看!要是真嚴重,趕緊送醫院!”
他狠狠瞪了林衛東一眼,覺得這小子簡直就是個災星,自從他來了,院裏就沒消停過!
傻柱和秦淮茹只能先把嚎叫不止的賈張氏攙回屋裏。
一場鬧劇,以賈張氏撲街告終。
林衛東看着賈家關上的房門,聽着裏面隱約傳來的哭嚎和咒罵,心情愉悅地拍了拍手,仿佛撣掉了什麼髒東西。
他對着周圍還沒散去的鄰居們拱了拱手,朗聲道:“各位都看見了,給我做個見證啊!我可是一片好心,勸秦姐天冷注意身體,順便關心一下賈大媽,沒想到……唉,好人難做啊!”
說完,他不再理會衆人復雜的目光,哼着小曲,溜溜達達地回了後院。
留下中院一地雞毛,和易中海那張陰沉得快要滴水的臉。
回到屋裏,林衛東給自己倒了杯空間裏的溫水,一飲而盡。
“跟我鬥?玩不死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