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初霽以爲自己早已脫敏。
但現在再一次聽到季書禮的聲音,許初霽胃裏還是止不住的犯惡心。
季書禮對她的傷害堪比她踩到狗屎,不僅當時傷害大,現在想起來也犯惡心。
許初霽道:“你是說這位容貌美麗性格火辣的孟小姐嗎?和她當朋友,是我的榮幸,你嫉妒就直說,討好討好我,我幫你說說話,讓孟小姐收你當個小弟。”
許初霽這嘴一點兒都不遜色孟思璐,孟思璐仰起頭,臉上滿是得意的色彩。
季書禮並沒有因爲許初霽的這句話而生氣,他只是用命令的語氣道:“今晚你去守靈。”
許初霽拒絕的幹淨利落:“不去。”
季書禮:“小然希望你去,所以你必須去。”
許安然臉上浮現出了幾分羞澀。
許初霽聽了這句話,一下子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。
“小然不喜歡你留在這裏,小初,聽話,我會去看你的。”
許初霽呼吸一窒,哪怕過了四年,被綁上飛機時的絕望和痛苦仍然能影響到她。
她冷聲道:“我去也可以。”
意料之中的妥協,季書禮神態一鬆,剛想再給個甜棗,就聽到許初霽話鋒一轉,道:“但是季公子,我知道你母親的墓地在哪。”
季書禮看向坐在車裏的許初霽,她還是那麼漂亮,只是這張臉上不再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,而是想出鬼點子的狡黠和期待。
他不喜歡這樣的許初霽。
像薄明舟。
許初霽道:“我今天去守靈,明天我就去掘了你母親的墳,季公子,我做得到。”
“你敢!”季書禮猛然提高聲音,把身旁的許安祖和許安然都嚇了一跳。
許初霽道:“我怎麼不敢?季公子,不是人人都是任你拿捏的泥團子。”
季書禮太討厭這樣的許初霽了。
他現在無比後悔,若是知道許初霽會變成這樣,他當初就不會那麼着急。
季書禮只是失控了一下,很快他又變回了那副處事不驚的樣子:“出國一趟,膽子大了不少。”
“若是膽子再不大點,可就被季公子欺負死了。”
季書禮知道今天是叫不走許初霽了,他深深看了許初霽一眼,便轉身離開了。
許安然雖心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,就在她要轉身走的時候,突然想起一個事情。
“一個月後是我和季哥哥的訂婚典禮,姐姐你會來吧?”
許安然的臉上是滿滿的挑釁,許初霽像是看一個笑話,饒有興致道:“我敢去,你敢讓我進嗎?”
許安然表情一僵。
許初霽:“放心吧我的好妹妹,姐姐到時候一定會去,並親手給你們送上一份大禮。”
一份大禮許初霽特地說的一字一頓,讓許安然聽的清清楚楚,許安然表情大變,逃也似的跑走了。
許安祖厭惡地看着許初霽:“你當初就不該回來。”
“滾!”
許安祖也被罵走了。
孟思璐停好車,兩人回了家之後,許初霽道:“明天我要回趟許家。”
孟思璐不解:“爲什麼?”
許初霽道:“我這次拂了季書禮的面子,他一定會找機會收拾我,我怕他會對風泰下手。”
孟思璐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:“不用擔心,他要出手就出手,我孟思璐活這麼大還沒怕過什麼,讓他放馬過來。大不了我再回家繼承家業。”
許初霽搖了搖頭,許家欠她的東西太多了,就算沒這件事,她也要回去討債。
只是季書禮讓這件事情提前了。
她怕許父明天不在,特地給他發了消息說自己回去,第二天一大早,許初霽就打車去往許家。
她到許家的時候,許家正在吃早飯。
許安然坐在她的位置上,一家四口其樂融融,許初霽走進去,愉快的氣氛瞬間凝固在了半空。
許安然看到她到了之後,趕忙起身讓地:“姐姐,我不是故意坐你的位置的。”
許初霽不想多給許安然一個眼神。
許安祖冷哼一聲,道:“安然,你坐在那就好,這個家都是你的,你想坐哪就坐哪。”
“我還不知道咱們許家已經是安然妹妹的了,”許初霽看向許父,“安然妹妹已經是許家繼承人了嗎?父親和哥哥果然疼愛安然妹妹,這麼大的家產都拱手讓人一個保姆的孩子。”
許父臉色一黑,對許安祖怒斥道:“閉上你的嘴!”
許初霽上前一腳踹倒許安然剛剛坐的凳子,然後又把許安然吃了一半的早飯倒在地上,轉頭對一旁的女傭道:“給我搬個新凳子來。”
女傭有些猶豫,第一反應看向許安然。
許安然臉色白一陣紅一陣,許初霽抱起手臂,冷眼看着女傭:“怎麼?這個家已經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?”
女傭趕忙上前搬來一個新椅子。
許初霽坐下,看着眼前的餐盤,她挑了挑眉道:“我記得昨天晚上我就給家裏人說了,我今天要回來,我的早飯呢?”
許母尷尬道:“我以爲你吃完才來。”
許初霽往後一靠,道:“那就是沒做?不知道我能不能有這個榮幸,讓媽媽親手給我做一份早餐?”
許母道:“當然可以,你想吃媽媽做的早餐,媽媽這就去給你做。”
許母說完就起身去做飯,許安祖又要說話,被許初霽一句話憋了回去:“閒的沒事就去打下手,別在這犯賤。”
許父看着許初霽,神色不明:“出去一趟,性子剛烈了不少。”
許初霽喝了女傭剛剛倒的茶水,慢條斯理道:“性格要是不剛烈,恐怕現在就又被父親聯合外人將我送出國外了。”
許父無視了許初霽的陰陽怪氣,他低頭又喝了口豆漿,道:“說吧,回家來幹嘛的。”
許初霽也不遮着掩着:“我這次回來打算創業。”
“要錢?”許父道,“多少。”
“一千萬,你知道我的賬戶。”
許父抬頭看她,並沒有同意許初霽的要求:“一千萬太多了。”
許初霽:“就要一千萬,我出去這四年,你給許安然買的包包首飾都有幾百萬了吧。”
許父道:“你出國這四年,花的錢也不少。”
“那是我身爲許家人應該有的,而且別忘了,是你們把我送去國外的。”
許父有時候真不知道許初霽這記仇的性格隨了誰。
但那件事終究是他的錯,許父也有心補償,於是便妥協了:“可以。”
“還有,”許初霽敲着桌子,繼續道,“讓季書禮老實點,別閒的沒事去找我事,他馬上就要和許安然訂婚了,要是再糾纏我,我會懷疑他對我餘情未了,到時候耽誤了事可就不好了。”
“姐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,”許父還未來得及說話,許安然就開口了,因爲太過着急,聲音還帶了幾分尖銳,“季哥哥只喜歡我!”
許初霽嘴角含笑,看着有些失態的許安然,道:“你急什麼,你要是看好季書禮,讓他在你訂婚前別來找我,我就不信他對我餘情未了了。”
“季哥哥肯定不會去找你!”許安然恨恨道。
許父看了一眼憤怒的許安然,眼裏閃過一絲不滿,若不是當初那個賤人將兩個孩子互換,現在和季書禮訂婚的就是初霽了。
和許安然再有感情,她身上流的也不是許家的血,他當初原本想撥亂反正,讓初霽和季家那小子培養感情,誰知道那季家小子最後還是選了許安然。
他選許安然也便算了,初霽也有本事傍上了薄家,兩女一個嫁薄家,一個嫁季家,可這許安然卻不老實,非得胡鬧,最後季書禮施壓,他迫不得已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騙上飛機送往國外。
想起季書禮的親生父親,許父眼裏閃過一絲嘲弄。
但他不後悔。
這一切都是爲了安祖。
許父心想,哪怕再不舍,他也要給安祖鋪好路,安祖才是許家的未來。
這一會兒的時間,許母已經做好了一個簡單的三明治,許初霽咬了一口三明治,許母滿臉期待地看着她:“怎麼樣?”
許初霽突然覺得很沒意思。
她放下三明治,拿起桌上的手機起身要走:“事說完了,我先走了。”
許母問道:“不吃完了走嗎?”
“不了,”許初霽道,“我番茄過敏。”
許母頓時愣在原地,過了幾秒才慌慌張張起身:“我忘了,小初,媽媽再去給你重新做一份。”
這一會兒的功夫,許初霽已經離開了餐桌,許母從後邊叫她,許初霽沒有回頭。
許安祖不耐煩道:“過敏又不會死,就她事多,媽,你不用管她。”
許父瞪了許母一眼,責備道:“你這個母親怎麼當的?連小初番茄過敏都不知道!”
許母站在原地手足無措,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這時許安然挽上許母的胳膊,對許父和許安祖說道:“母親也不是故意的,姐姐長年不在家,好好說不就行了。”
話裏話外都在說許初霽無理取鬧。
有人幫自己說話,許母的心放鬆了一下,但又有說不上來的難受。
她心想,女兒長年不在家,不就是被他們聯手送出國了嗎?
但這是許父的意思,她也沒辦法,許母拍了拍許安然的胳膊,道:“還是安然懂事。”
仿佛誇了這個女兒,就能證明她是個合格的母親。
一家四口又恢復了其樂融融的樣子,仿佛許初霽從來沒有來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