車子開出去兩條街,等紅燈的時候,手指尖還是有點發涼。
不是怕,是那股子惡心勁兒,泛上來了。
陸祁琛那張混合着施舍和震驚的臉,在眼前晃。還有那五千塊錢彩禮……呵。
綠燈亮。
我打了把方向,沒直接去幼兒園,拐進了一條安靜的輔路,靠邊停下。
需要緩一緩。
車窗降下,初秋的風帶着點涼意灌進來,吹在臉上。
我閉上眼睛,五年前那些破事兒,不受控制地,一幀一幀往腦子裏涌。
那會兒我剛碩士畢業,擠破頭進了國家級材料研究所實習。
陸祁琛是所裏的正式研究員,戴副眼鏡,白大褂穿得一絲不苟,做實驗的時候側臉線條嚴肅又專注。
我就是被他這副“學術精英”的皮囊給騙了。
再加上他偶爾對我這個“小學妹”流露出的、那麼一丁點似是而非的關照——幫我改過兩次實驗報告,指出過一個數據錯誤,食堂碰見了會點頭示意——我就一頭栽了進去。
追他追得全所皆知。
每天早起給他帶早餐,磨好咖啡送到他辦公室。
他加班,我就陪着,哪怕只是在實驗室外頭幹坐着。
他隨口提一句某篇文獻難找,我熬通宵幫他整理翻譯。
朋友們勸我:“許晚,你圖什麼啊?他比你大那麼多,對你也不冷不熱的。”
我那時候怎麼回的?
我說:“他性子慢熱嘛。而且他很有才華的,你們不懂。”
其實我也不懂。我只是太渴望一份“確定”的愛了。
覺得只要我夠好,夠努力,夠付出,就能換來他的珍惜,換來他家裏的認可。
後來,大概是我的“誠意”終於“打動”了他,或者是他衡量了一圈,覺得我這個背景清白、學歷不錯、對他死心塌地的實習生,是個“性價比”還不錯的選擇,他點頭了。
我們“在一起”了。
沒有正式表白,就是他某天接過我的咖啡時,說了句:“以後別這麼麻煩了。”然後順勢,握了握我的手。
我心跳如鼓,以爲苦盡甘來。
結果,那才是真正苦難的開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