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睛的存在,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,在屯子裏漾開層層漣漪。
她的美貌與身段,成了田間地頭、灶台炕頭最引人注目,也最招人議論的話題。
男人們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隨她,帶着毫不掩飾的驚豔與渴望。
而屯裏的婦人們,態度則復雜得多。年輕姑娘們羨慕她雪白的肌膚和纖細的腰肢,卻又在她走過時,下意識地挺直被勞作壓得有些佝僂的背;年長些的嬸娘們,則聚在一起,交頭接耳,言語間充滿了嫉妒與戒備。
“瞧那走路的樣兒,屁股扭得跟風擺柳似的,生怕別人看不見?”
“可不是,長得就跟那畫報上的狐狸精一模一樣,你看老趙家建國,以前多老實一人,現在眼睛都快長他表妹身上了!”
“聽說城裏姑娘都開放得很,誰知道是不是在城裏惹了什麼事,才跑到咱這山溝溝裏來...”
流言蜚語就像那潮溼陰冷的霧氣一般,悄無聲息地彌漫開來,漸漸地充斥着整個空間。 林晚睛敏銳地察覺到了這股霧氣的存在,它是如此的粘膩,仿佛能夠穿透她的皮膚,直接侵入她的內心。
那些評判和惡意的視線,如同這霧氣中的毒刺,讓她感到刺痛和不適。
每次出門,林晚睛都覺得自己像是走在一條布滿荊棘的道路上,每一步都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氣。
她盡可能地低着頭,希望能夠減少與外界的接觸,避免那些不友善的目光。然而,她那過於出衆的容貌卻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,無論她怎樣努力,都無法真正隱匿自己的存在。
尤其是那些屯子裏遊手好閒的懶漢和光棍們,他們對林晚睛的窺視不僅僅停留在目光上,更逐漸演變成了實質的騷擾。
他們會在林晚睛路過時,故意發出一些不懷好意的笑聲,或者用粗俗的言語挑逗她。這些行爲讓林晚睛感到無比的困擾和屈辱,但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應對。
他們常常在她去溪邊洗衣、或是下地回家的路上,故意吹着輕桃的口哨,說着些不三不四的渾話,目光貪婪地在她身上逡巡,像蒼蠅盯着蜜糖。
夜幕已經降臨,四周一片漆黑,只有微弱的月光灑在地面上。她提着水桶,緩緩地走向院子後面那臨時搭建起來的簡陋淋浴棚,準備在裏面簡單地擦洗一下身體,洗去一天的疲憊。林晚睛並沒有察覺到,在這片黑暗中,有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睛正透過木板的縫隙,死死地盯着淋浴棚裏那朦朧晃動的纖細身影。
這些眼睛的主人,是一群遊手好閒的混混。他們平日裏無所事事,專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。今晚,他們偶然間發現了獨自在淋浴棚裏的林晚睛,便起了歹心。
其中一個混混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,悄悄地向前挪動着腳步,想要湊近一些,看個清楚。就在他快要靠近淋浴棚時,突然,一只骨節分明、帶着厚繭的大手如同鐵鉗一般,猛地攥住了他的後脖頸!
“滾。”
低沉冷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,帶着毫不掩飾的戾氣。
那混混嚇得一哆嗦,回頭對上陸錚那雙在夜色中寒光凜冽的眸子,頓時腿都軟了。另外兩人見是陸錚,更是屁都不敢放一個,連滾帶爬地消失在黑暗中。
陸錚站在原地,沒有去看淋浴棚的方向,只是緊繃的下頜線顯示着他壓抑怒火。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仿佛想要將那空氣中殘留的一絲極淡的、與她相關的溼潤氣息全部吸入肺腑。然而,這微弱的氣息卻如同火上澆油一般,讓他心頭那股無名之火燃燒得愈發猛烈。
他沉默地站在原地,一動不動,宛如一尊守護神,守護着這片空間。然而,他的內心卻早已波濤洶涌,無法平靜。
終於,他緩緩地轉過身去,身影逐漸融入了更深的陰影之中。他的步伐輕盈而無聲,仿佛生怕驚醒了這片寧靜。
在黑暗中,他靜靜地等待着,傾聽着裏面傳來的每一絲聲響。那細碎的水聲,仿佛是她在沐浴時的輕柔低語;而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,則像是她離去時的決絕告別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直到裏面的聲音完全消失,他才如釋重負般地鬆了一口氣。
然而,他並沒有立刻離去,而是又在陰影中停留了片刻,似乎還在回味着那殘留的氣息和聲響。
最後,他終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地方,仿佛他從來沒有來過一般。
自那次之後,陸錚發現自己再也無法以平常心看待那個江南來的女人。
他的目光開始不受控制地追逐她的身影。
她在溪邊彎腰捶打衣物時,那截從後頸露出的雪白肌膚,在陽光下晃得他眼花;她行走在田埂上,纖細的腰肢自然搖曳,帶動着下方飽滿的弧線劃出驚心動魄的韻律,像某種無聲的誘惑;甚至她只是站在那裏,微微仰頭擦汗時,脖頸拉出的優美線條,都讓他喉頭發緊。
那種纖弱與豐盈的極致對比,那種與這片粗獷土地格格不入的精致與柔軟,像一根羽毛,反復撩刮着他冷硬的心房。
他開始夜不能寐,一閉上眼,腦海裏全是她各種姿態的背影,那驚心動魄的S型曲線在黑暗中反復勾勒,清晰得仿佛觸手可及。
這種陌生的、強烈的、幾乎要脫離掌控的躁動,讓陸錚感到煩躁乃至惱怒。
他試圖用更繁重的勞動來麻痹自己,搶着幹林場最累最危險的活,把自己折騰得筋疲力盡。
可身體的疲憊,並不能驅散腦海裏那個頑固的身影。
他的沉默如同被壓抑的火山,雖然表面平靜,但內心的壓力卻在不斷積累,使得他周身的氣壓也變得越來越低沉。兄弟們對此並不知情,他們只認爲這是任務壓力所致,因此不敢輕易去打擾他。
然而,只有陸錚自己心裏清楚,他正在經歷一場怎樣的、無聲的風暴。這場風暴在他內心深處肆虐,卻無人能夠察覺。
就在這天下午,陸錚和幾個兄弟在靠近屯子邊緣的林地巡邏。這片林地與外界相對隔離,顯得格外寧靜。而在不遠處,趙建國家的那片苞米地卻呈現出一片繁忙的景象。
林晚睛正和表嫂王桂香在地裏間苗。她戴着那頂舊草帽,蹲在地上,仔細地分辨着幼苗和雜草。她的動作雖然還有些生澀,但卻異常認真,仿佛每一株幼苗都是她的寶貝。陽光灑在她身上,映照出她專注的神情,讓人不禁爲之動容。
陸錚慵懶地斜倚在一棵古老而蒼勁的鬆樹旁,嘴裏隨意地叼着一根細長的草莖,他的目光卻如同鷹隼一般銳利,輕易地穿透了茂密的林木間隙,直直地落在那個身影上。
那個身影在不遠處的草叢中若隱若現,陸錚的視線緊緊跟隨,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着。他看到她再次彎下腰去,動作輕柔而優雅,寬鬆的舊衣布料在她的動作下微微緊繃,卻恰好勾勒出了她從肩背到腰肢的線條,再到那驟然飽滿起來的圓潤輪廓。
陽光毫無保留地灑落在她的身上,仿佛給她披上了一層金色的紗衣,將她那優美的弧度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。她的身體線條在陽光下顯得格外清晰,豐滿而圓潤,宛如一顆沉甸甸等待着被采摘的果實,散發着誘人的氣息。
陸錚的呼吸不自覺地粗重起來,叼着草莖的牙齒微微用力,嚐到了草根苦澀的汁液。
一股灼熱的力量從小腹升起,迅速竄遍四肢百骸,讓他渾身肌肉都下意識地繃緊。
他感覺自己像一頭在暗處蟄伏太久的野獸,渴望沖破牢籠,去標記、去占有那抹讓他失控的亮色。
“錚哥,看啥呢那麼出神?”一個兄弟好奇地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,當看到不遠處的趙老蔫家那個天仙表妹時,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,“哦,看趙老蔫家那個天仙表妹啊?嘖嘖,是真帶勁,那身段兒……”
然而,還沒等他把話說完,就被陸錚猛地打斷了,“閉嘴!”陸錚的聲音冷得像冰碴子,眼神銳利如刀,直直地盯着他,仿佛要在他身上戳出兩個窟窿來。
那兄弟被他這一嚇,立刻噤聲,縮了縮脖子,不敢再多說一個字。
陸錚深吸一口氣,努力平復內心的煩躁,然後緩緩收回目光,不再去看那個天仙表妹。他煩躁地抹了把臉,似乎想要把那擾人心神的身影從腦海中抹去。
接着,他轉身大步朝林子深處走去,腳步匆匆,仿佛要將那擾人心神的身影徹底甩在身後。
可是,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,無論他走得多遠,那個天仙表妹的身影都如同幽靈一般,始終縈繞在他心頭,揮之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