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裏人都說,秦如山在戰場上被彈片削了命根子,是個不行的太監啊!
就連婆婆罵人的時候也常說,隔壁那是個絕戶頭。
可剛才那一下子……
秦如山也愣了一下。
隨即,男人耳根子“刷”地紅了,在黑暗裏燙得嚇人。
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漢子,懷裏抱着個軟玉溫香,又是自己惦記了三年的女人,沒反應那才叫有病!
被心上人質疑“不行”,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,都是奇恥大辱。
秦如山眼神一變,剛才那股救人的急切勁兒褪去,透出狼一般的野性。
他沒退,反而往前逼了一步。
將香蓮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裏,逼到了柴火堆的死角。
那粗糙的大手順着她的腰線往下滑,帶着一股子不容抗拒的霸道。
“誰跟你說老子不行?”
他低下頭,嘴唇幾乎貼到了香蓮的耳廓。
熱氣噴進去,帶着男人特有的荷爾蒙味道,熏得香蓮腿軟。
“怎麼着?嫂子是聽信了謠言,覺得俺是個廢人?”
秦如山咧嘴一笑,那笑容裏帶着幾分邪氣,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他抓着香蓮的手,往下一按。
“要不,你現在試試?”
秦如山的指尖帶着粗糲的繭,擦過香蓮手腕內側那塊軟肉,激起一陣細密的顫栗。
空氣裏那是發酵後的黴味,混着男人身上濃重的雨水溼氣,還有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荷爾蒙味兒,直往腦門上沖。
香蓮被那句“試試”嚇得連呼吸都屏住了。
她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農村媳婦,哪經得住這般陣仗?
就在她以爲秦如山真要在這破柴房裏把她辦了的時候,腰上的鐵臂突然鬆了。
男人往後退開半步,那一身的壓迫感卻沒散。
黑暗裏,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。
秦如山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,還帶着他的體溫,硬生生塞進香蓮手裏。
“拿着。”
他的聲音恢復了平時的冷硬,只是那股啞勁兒還沒退下去。
“這是啥?”香蓮手裏捧着那個溫熱的東西,有些發懵。
“肉包子。”
秦如山瞥了她一眼,那眼神在黑暗裏亮得灼人,“別餓死了。留着命,看老子怎麼收拾他們。”
說完,這男人也不等香蓮反應,單手撐着那個被他掰斷的窗框,身子一縱。
利落得像只常年在山裏跑的豹子。
外頭的雨還在下,那道高大的黑影眨眼就融進了夜色裏,只剩下那扇搖搖欲墜的破窗戶,還有滿地的木頭渣子,證明剛才這一切不是夢。
香蓮身子順着柴火堆滑下來,癱坐在地上。
手裏那個油紙包,燙得她掌心發熱。
她顫抖着手剝開油紙。
一股濃鬱的肉香瞬間炸開,在狹小的柴房裏橫沖直撞,勾得她胃裏一陣痙攣。
那是餓極了的反應。
白胖的包子,還冒着熱氣,這是她在趙家三年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。
香蓮張開嘴,狠狠咬了一大口。
油水順着嘴角流下來,有些膩,卻比蜜還甜。
她狼吞虎咽地吃着,吃得太急,噎得直翻白眼,又拼命往下咽。
眼淚吧嗒吧嗒地掉在油紙上,混着肉香一起吞進肚子裏。
趙剛在外面養女人,孩子都要生了。
婆婆要把她送給傻子借種,榨幹她最後一點價值。
全家人都把她當傻子耍,當牲口使喚。
只有隔壁那個被全村人叫“天煞孤星”的男人,在大雨夜翻牆進來,給了她活下去的一口吃食。
最後一個包子吃完,香蓮抹了一把嘴。
那雙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睛裏,此刻燃起了一簇火苗。
那是恨!
既然趙剛不仁,就別怪她不義!
她憑什麼死?該死的是那對黑了心的母子!
這一夜,香蓮沒再想那個死結,她抱着膝蓋縮在草席上,聽着外面的雨聲,第一次覺得心裏踏實。
……
次日,天剛蒙蒙亮。
雨停了,空氣裏透着股土腥味。
“砰!”
柴房那扇本來就壞了的門,被外頭的人一腳踹開。
門板撞在土牆上,簌簌往下掉土渣子。
趙大娘黑着一張臉站在門口,三角眼吊着,手裏抓着把沾滿泥的掃帚。
“死瘟雞,日上三竿了還挺能睡!”
趙大娘看着縮在角落裏的香蓮,氣就不打一處來。
昨晚那暴雨下得人心煩,她惦記着地裏的西瓜別被水泡爛了,一宿沒睡好。
這喪門星倒好,睡得跟死豬一樣。
“趕緊起來!去瓜地裏守着!今兒個要把那二畝西瓜都摘了,若是爛了一個,老娘剝了你的皮!”
唾沫星子噴得老遠。
要是以前,香蓮早就嚇得哆哆嗦嗦爬起來,一邊賠不是一邊往地裏跑。
可今天,柴房裏安靜得有些詭異。
香蓮慢吞吞地扶着牆站起來。
她身上還穿着昨晚那身打滿補丁的舊衣裳,頭發有些亂,但那張瘦削的小臉上,表情卻冷得出奇。
她拍了拍膝蓋上的草屑,抬起頭,直視着趙大娘那雙刻薄的眼睛。
“娘,俺不去。”
三個字,輕飄飄的,卻像平地起了一聲雷。
趙大娘愣住了。
她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,這三棍子打不出個屁來的受氣包,敢頂嘴?
“你說啥?”
趙大娘把掃帚往地上一頓,聲音拔高了八度,“你個小浪蹄子,反了天了?你再說一遍!”
“俺說,俺不去摘瓜。”
香蓮面無表情地重復了一遍,步子沒動,背脊卻挺得筆直。
“好哇!好哇!”
趙大娘氣得渾身肥肉亂顫,三角眼裏冒出凶光,“這是三天不打,上房揭瓦!看來昨晚沒讓你吃苦頭,你是不長記性!”
說着,她抄起那把還沾着稀泥的掃帚,掄圓了就朝香蓮身上招呼。
帶刺的枝條要是抽在身上,非得見血不可。
香蓮沒躲。
她只是往後退了一步,冷冷地看着那落下來的掃帚,嘴唇輕啓。
“娘,你要是敢打俺一下,俺現在就去村支部。”
趙大娘的手硬生生僵在半空。
掃帚尖離香蓮的臉就差半寸。
“去村支部?你去那幹啥?找野漢子告狀?”趙大娘嘴裏不幹不淨,心裏卻莫名虛了一下。
香蓮看着她那張色厲內荏的老臉,心裏只覺得惡心。
“告趙剛重婚罪。”
這幾個字,香蓮咬得極重。
空氣瞬間凝固。
趙大娘那張黑紅的臉瞬間煞白,眼珠子瞪得像要從眼眶裏掉出來。
她手裏的掃帚“啪嗒”一聲掉在地上。
“你……你個瘋婆娘!你胡咧咧啥!”
趙大娘的聲音都在發抖,那是被人戳中死穴後的驚恐,“剛子在外面那是幹大事業!啥重婚?你這是污蔑!是要坐牢的!”
“是不是污蔑,把你那好兒子叫回來問問不就知道了?”
香蓮學着昨晚秦如山的語氣,硬氣地說道:“俺在家做牛做馬,他在縣城搞大了別的女人的肚子,還要俺說得再細點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