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
“葉小姐,您要的東西,已經準備好了。送到哪裏?”
炸藥……準備好了。
葉舒撐着滾燙的身體坐起來,看着窗外陰沉的天色,眼底是一片死寂的冰原。
她報出了祁家別墅的地址。
回到別墅時,炸藥還沒送到。
她坐在客廳裏,等着。
突然,聞到一股煙味。
着火了?
她站起來,看見火從廚房蔓延出來,很快燒到客廳。
她想跑,可門窗都被鎖住了。
“開門!”她拍打着門,“外面有人嗎?着火了!”
門外傳來傭人的聲音:“葉小姐,對不起……這是姜小姐的意思。她要你死。”
葉舒愣住。
她知道姜以棠惡毒,卻從不知道,她竟如此不擇手段!
火越來越大,濃煙嗆得她直咳嗽。
她顫抖着手,摸索出手機,想撥打火警電話,可眼前陣陣發黑,手指被濃煙熏得不停顫抖,根本看不清屏幕。
在極度的恐慌和窒息中,她不小心按下了快捷撥號鍵——
那是祁舜寒的號碼,
“喂?”祁舜寒的聲音傳來。
“祁舜寒……”葉舒聲音虛弱,“別墅着火了……我出不去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。
“舜寒……”姜以棠的聲音突然響起,“誰啊?這麼晚了……”
“是葉舒。別墅着火了,她被困住了。”
“着火?”姜以棠的聲音帶着恰到好處的驚訝,隨即又變得委屈而依賴,“舜寒,你別去好不好?別墅那麼多傭人,她會沒事的……我想要你留下來陪我,我昨晚吹了風,頭很疼,不舒服。”
電話那頭,是長久的沉默,葉舒甚至能想象出祁舜寒此刻皺眉猶豫的樣子。
火焰已經燒穿了房門,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,死亡近在咫尺。
“葉舒,”祁舜寒的聲音終於再次清晰地傳來,“自己想辦法出來。以棠需要我。”
“……”
葉舒張了張嘴,想質問他,想詛咒他,喉嚨卻像是被滾燙的炭塊和絕望徹底堵死,一個字也發不出來,只有劇烈的嗆咳。
“聽話。”
祁舜寒說完這兩個她聽了無數遍、此刻卻比火焰更灼傷她的字,似乎不想再多糾纏一秒,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緊接着,聽筒裏傳來“嘟嘟嘟”的忙音,然後是無法接通的提示——他關機了。
爲專心陪伴他的姜以棠,他關機了,在她生死攸關的求救時刻。
葉舒握着早已掛斷的手機,低低地笑了起來,笑着笑着,滾燙的眼淚洶涌而出,瞬間被周圍的高溫蒸發。
聽話。
是啊,她一直很聽話。
聽話到,家破人亡,尊嚴盡失,生不如死。
就在她意識渙散,幾乎要放棄掙扎,被濃煙吞噬的最後一刻,大門突然被撞開。
“葉小姐!葉小姐在裏面嗎?!”
求生的本能讓她用盡最後力氣,嘶啞地回應:“……在……救命……”
門外的人似乎聽到了,緊接着是更劇烈的撞擊聲。
一下,兩下……那扇被燒得變形的大門,竟被硬生生從外面撞開了!
新鮮的空氣伴隨着灼熱的氣浪涌入,幾個穿着工裝的壯漢沖了進來,迅速找到癱軟在地的葉舒,將她架起,冒着墜落的火星和濃煙,快速撤出了火海。
別墅外,夜風一吹,葉舒劇烈地嗆咳起來,肺部撕裂般疼痛,但冰冷的空氣也讓她混沌的意識清醒了幾分。
她癱坐在冰冷的地面上,看着眼前沖天的火光,映紅了半邊夜空。
救她出來的是爲首的一個男人,皮膚黝黑,眼神精悍,他蹲下身,確認葉舒還能說話,便直接問道:“葉小姐,我們是來送炸藥的,剛好撞見起火。您看……那二十噸炸藥,還需要嗎?”
葉舒轉過頭,看向別墅後面陰影處停着的一輛不起眼的廂式貨車。
她點了點頭:“……要。”
她強撐着站起來,指向別墅側面一個不起眼的小儲物間方向,那裏是她之前就偷偷準備好的假屍體。
幾個男人會意,迅速過去,將那句沉重的屍體拖了出來,擺在主建築火勢最猛烈的區域附近。
“把炸藥,丟進去。”葉舒看着那吞噬一切的火焰,輕聲說。
男人們動作利落,打開貨車後廂,將裏面一箱箱沉重的東西快速卸下,借着火勢和夜色的掩護,用力拋擲進熊熊燃燒的別墅主體。
很快,他們完成了投擲,回到了貨車邊。
葉舒最後看了一眼這棟火光沖天的別墅,轉身,沒有任何留戀地走向貨車的副駕駛座。
“走吧。”
車子發動,駛離這片豪宅區。
就在車子拐過街角,徹底脫離別墅視野的瞬間——
“轟——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