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【這就完了?】
阮允棠揚起極盡嘲諷的笑意,【不過是看不見,就想讓我屈服?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。】
系統的沉默讓阮允棠的笑容愈發肆意。
“姑娘!”酥酥連忙把手遞過去。
“沒事,”她反手抓住酥酥的手,“就是......水進了眼睛,疼得厲害,看東西......模模糊糊的。”
張嬤嬤和李嬤嬤快步上前,將她護在中間,掃了一眼院內的下人,:“都杵着幹什麼?活都做完了?仔細你們的皮!”
話落院內瞬間恢復成了往日的模樣。
“大少夫人定是受了寒,快扶進去!”李嬤嬤和酥酥對視了一眼,帶着阮允棠回房間。
阮允棠收拾好之後被安置在軟榻上,酥酥再也忍不住,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。
“姑娘......您的眼睛......”她跪在榻前,抖着手去碰阮允棠的眼角。
阮允棠循着聲音看向酥酥的方向,摸索着輕輕拍她的手背,:“別哭,就是暫時看不清,許是落水受了驚嚇,養幾天就好了,死不了。”
她語調輕鬆,這點代價,她還是付得起的!
李嬤嬤端來一盆熱水,擰了熱帕子敷在阮允棠眼睛上,:“大少夫人......可要奴婢做些什麼?”
張嬤嬤站在一旁,臉色鐵青,從牙縫裏擠出一句:“大少夫人您安心養着,老奴拼了這條命,也護您周全!那邊......老奴會想法子遞話出去。”
阮允棠搖搖頭,眼下是她贏了半子,“嬤嬤別急,還不是時候,我要的,不是一時的輸贏。”
從這之後,暖風苑的人幾乎都不出門了,湯藥一碗接一碗地送進去,大多時候都原封不動地端了出來。
下人們只偶爾能看見,那位風華絕代的大少夫人,如今清瘦了許多,被酥酥扶着在院中曬太陽,眼神總是空洞洞的,不知道落在何處。
沈宴來時,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,他並非刻意前來,只是心裏亂糟糟的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。
此時阮允棠停在海棠花前,伸手想去碰觸海棠,手指卻直直從花瓣旁擦過,臉上掠過不易察覺的茫然,隨即又恢復了平日那溫順的神情,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。
沈宴腳步一頓,眼神晦暗不明,她這樣可不像是簡單的走神。
緊接着,他便聽到阮允棠側頭對酥酥說:“時辰不早了,風也涼了,我們回去吧。”
可這會兒明明夕陽正好,暖風拂面,何來的晚意與涼風?
一次可以說是巧合,兩次接連的異常,讓沈宴不由得懷疑她眼睛出了問題,可仔細想想這兩天並無人提起大少夫人的眼睛,也並沒有府醫御醫進出。
既然來了,有些事就必須問清楚。
爲什麼那些本該屬於宋清雪的特征,會出現在阮允棠身上?
一個荒謬至極的念頭,不受控制地瘋長。
他想上前,然而,一股無形的力量攔住了他,身體不受控制地朝着馬廄走去。
“站住!”他在心底怒吼,可雙腳又不受控制,帶着他遠離暖風苑。
憑什麼?!
“給、我、滾、開!”他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,用盡全身力氣瘋狂反抗,想要掙脫那股束縛,身體踉蹌幾乎跌倒,抬起頭發現自己竟已走出去十幾步了!
他驚恐地回頭,看向暖風苑的方向,一股更強的眩暈感襲來,等他再次清醒,人已經回到了馬廄。
這種失控的感覺,讓他渾身發寒,也讓他異常暴怒。
好像......有什麼東西......在阻止他靠近阮允棠!不!是在阻止他接近真相!
好,很好!
沈宴眼眸猩紅,既然不讓他去暖風苑,那他就去找宋清雪!
他晚上特意避開了府兵,隱在錦瑟院外的竹影下,正準備像往常一樣學鳥雀叫。
院內卻傳來惡毒的咒罵,“那個病秧子怎麼還不死?!真是晦氣!”
這聲音......是清雪?
沈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溫婉善良的清雪,怎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?
那日在花園是誤會,那現在是錯覺嗎?
一定是今日的一切太過玄幻他聽錯了!
然而,下一句話,讓他無法在爲宋清雪開脫。
“整天擺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給誰看?要死趕緊死,她死了那些嫁妝鋪子,就真真正正是我的了!”
沈宴不可置信的盯着那扇窗戶,這貪婪的嘴臉和他認識的宋清雪是一個人嗎?
丫鬟諂媚的聲音緊接着響起:“世子妃您何必爲她動氣,瞧她那鬼樣子,也熬不過今年了。至於到了咱們手裏的東西,哪有再吐出去的道理。”
“賀啓洲也是個廢物!”宋清雪的聲音低了幾分,顯然還是有幾分忌諱,“連個女人都搞不定!出了事就怪我,我還得好聲好氣的捧着他!替他守着侯府這個空殼子!”
“還有那個該死的馬奴!一個下賤胚子,給我提鞋都不配!真以爲我能看上他?”語氣裏滿是鄙夷。
“要不是看在他還有點用,能像條狗一樣被我使喚,替我掃清障礙,誰願意搭理他?一口一個救命之恩,蠢的要死!”
“整天沒事就往我跟前湊,癩蛤蟆想吃天鵝肉!看着就惡心!煩死了!”
緊接着屋內響起了摔杯子的聲音。
沈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,這些年他爲了償還救命之恩,替宋清雪出頭,掃清障礙,將自己作踐成一個只知養馬的奴才,只爲了離她近點好護着她,可她......原來是這般不堪入目的嘴臉嗎?
那些所謂的善良純真,全是爲了利用他的僞裝,實際上宋清雪鄙夷他,將他的一片赤誠踩在腳下!
這樣佛口蛇心的宋清雪,真的會救一個落水的小孩嗎?
這個認知讓沈宴幾乎站立不穩,手裏的竹子被他生生折斷。
他沒有發現,在他離去後,窗內的丫鬟又壓低聲音說了一句:“世子妃,您要的藥奴婢已經悄悄備好了,您看什麼時候用?”
宋清雪的聲音帶着殘忍的快意從窗內傳來,“明日我就去稟告母親辦個家宴,記得做幹淨點,這次,我一定要讓她身敗名裂的去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