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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機的光映在他臉上,那不是愧疚,不是悲傷,而是一種極致的不耐與厭煩。
我的血液,在這一刻徹底凝固。
他察覺到我,猛地回頭,慌亂地想要藏起手機。
可來不及了。
我們四目相對,他臉上僞裝的脆弱瞬間崩塌。
“晚晚,你聽我解釋......”
顧言深的辯解卡在喉嚨裏,因爲他看見了我手裏同樣亮起的手機。
屏幕上,是我剛剛收到的銀行催款短信。
“尊敬的蘇晚女士,您爲顧言深先生辦理的住院及理療費用已逾期,請於三日內繳清欠款二十萬元,否則我們將停止治療。”
二十萬。
多麼可笑的數字。
我閉上眼睛,腦海裏閃過我們結婚時的場景。
那時的顧言深,英俊挺拔,站在我面前,許下諾言。
“晚晚,我會讓你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。”
他說他創業失敗,欠了一屁股債,問我還願不願意嫁給他。
我笑着抱住他:“我嫁的是你,不是你的錢。”
婚後一個月,他“病”了。
漸凍症,一個聽起來就讓人絕望的名詞。
我辭掉了工作,賣掉了我們不大但溫馨的婚房,租了個破舊的老房子,然後開始瘋狂打工。
我相信,只要我們不放棄,就一定有希望。
可現在,現實給了我一記最響亮的耳光。
“解釋什麼?”我平靜地問他,連我自己都驚訝於自己的冷靜,“解釋你其實能動?還是解釋你一直在騙我?”
顧言深從輪椅上站了起來。
是的,他站了起來,站得筆直。
再也沒有了那副需要我攙扶才能勉強站立的病弱模樣。
“我不是故意的,晚晚。”他朝我走過來,試圖拉我的手,“一開始只是個玩笑......”
“玩笑?”我後退一步,避開他的觸碰,
“我每天累得骨頭散架是玩笑?我被人欺負你袖手旁觀是玩笑?顧言深,你的玩笑代價真大啊!”
他臉上閃過一絲愧疚,但稍縱即逝。
“是清淺!是她跟我打賭!”他急切地把責任推了出去,“她說如果我娶了你,就必須證明我的心裏只有她一個人!她說除非她回來,否則我不能和外界有任何‘正常’的接觸!這都是爲了她!”
“爲了她?”我重復着這三個字,只覺得荒唐透頂,“所以,我就該被你當成猴耍?我活該爲你當牛做馬?”
“我沒那麼想!我看你那麼辛苦,我也心疼!”他大聲反駁,好像自己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人,
“我好幾次都想告訴你真相!可清淺說,這是對我們愛情的最後考驗!她說她很快就回來了!”
“所以,你那二十萬的理"療費也是考驗的一部分?”我舉起手機,將那條催款短信懟到他面前,“你不是創業失敗,身無分文嗎?這筆錢,你是怎麼付的?”
他的臉瞬間白了。
“我......我......”他支支吾吾,說不出一個所以然。
我不需要他的答案了。
我沖進臥室,拉開他床下的一個暗格。
裏面放着一個筆記本電腦。
我打開它,一個股票交易軟件赫然出現在眼前。
賬戶裏的數字,長得我數不清有多少個零。
而在交易記錄裏,最近的一筆大額支出,是昨天。
摘要寫着:清淺的畫廊。